山上的茶村却没有什么变故,由苏家贩茶失手带来的敌意依然僵持着。苏娣从婆婆那里回到家里后,坐立不安了足有一顿饭的功夫,终于叫醒正在熟睡的苏朵儿,宣布了她十天都没有光顾茶园而做出的决定:“朵儿,咱们把茶园卖了抵债吧。”苏朵儿有些震惊,但口气舒缓地说:“姐,亏你想得出,没听到老人们说吗?变卖祖业是最大的不孝,这样做还不笑掉别人的大牙?再说这样做也对不起爹妈啊。”
“我也不想这样做,可咱两个女娃子有啥法子呢?欠人家的钱躲是躲不掉的,只会一天比一天逼得紧。我们也得朝人家想想,咱这村子有几家日子好过的?大家每年都指望卖掉春天的这点茶来打发一年的光景,可偏让我们给弄没了,人家能不急不恨吗?这事我已经给孝生他妈说了,她也只是叹气,那意思就是同意了。”苏娣说完,理了理苏朵儿额前的散发。
“那咱两个以后干啥?吃啥?”苏朵儿心情显得十分焦虑。
“还是那句话,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就不信能饿死两个大活人!”苏娣说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苏朵儿于是流出两行眼泪,扑到苏娣的怀里抽泣不已。这个从来没有经受过煎熬的农村丫头,此时心绪万千,她知道,自己无忧无虑的日子彻底宣告结束,随之而来的是艰难和苦难。
苏家姐妹变卖茶园的消息迅疾在村子里传开,苏娣和苏朵儿有时就直接对村人公开着这笔买卖,目的是为了稳定民心,也好尽早从茶农中敲定买主。茶农们从苏家姐妹变卖祖业的举动上最后确信苏奇卓夫妇遇凶的猜想。在临界城,若不是道尽路绝,是不会有人做出这种不孝之举的。他们一面为自己财失大海而焦虑,一面又开始对苏家姐妹产生怜悯,有些心软的老人在背地里流下同情的眼泪。但买主却迟迟没有出现,茶农们哪个能拿出这么大一笔钱款?而且他们都知道,苏家欠着上百家茶农的茶债,谁和这个茶园搭手,谁就会成为大伙的债主,等待他的必将是天天应付讨债的艰难。他们在为苏家这桩买卖的成交产生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