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妹俩的争宠闹嗲,让苏奇卓听得心花怒放,意识里生出一种“家有二女足矣”的感觉。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稳稳地把那分得意藏在心里,这就是苏奇卓。不过,在静听苏朵儿说话的时候,他也感觉出了一抹淡淡的哀伤,临界城的封闭再不能继续下去了,他不忍心早已不是难以企及的售货员形象依然在女儿的心理占领着那么重要的位置。他觉得要改变这一切,要紧的是把自己想做的事做好。
大概过了一顿饭的功夫,苏奇卓院子里的阵式在村子里传开了。茶农们果然开始用另一种眼光觑瞅苏奇卓,他们在恍然大悟中慢慢产生自责和悔伤,意识到人家苏奇卓原来用不着求人,收集临界茶不包藏丁点祸心,愿不愿意把命根子一样的茶叶交给人家,纯由自己决断,没人强迫你。到了中午时分,终于有一个茶农提着今春仅有的几斤毛尖茶,来到苏家临时搭建的收购柜台前,使这场由不信任到愿者上钩的交易开始了。接着,一帮一群的茶农纷然而至,弄得苏奇卓和金喜凤都失去了主张,最后只好阳光普照,答应这一次凡是送来的都照顾着收几斤,家家有分,等第一批货出手后,再收取剩下的存货。
桂花在向苏家院子送来茶叶的时候,明显地将求人的怯畏和无颜相见的心境挂在了脸上。她在进大门后走近长条桌的这段路上,用了比别人多出几倍的时间,以类似遥控器红外线样的眼神,愧疚地瞅着苏朵儿的脸,想因此唤起苏朵儿对好友的谅解。然而,苏朵儿只是装作没有看见,将脸面移到“遥控器”无法射及的方向,自己忙着过秤记帐。
两个女娃子弄出的这一套猫腻,被苏奇卓看了个一清二楚,使他心里涌出一股滚烫的暖流。他为女儿那种主人的态度而快活,也为桂花知错就改不记前嫌的品德而动心。苏奇卓向桂花招了招手后,爽快地说:“桂花丫头,过来,叔接你的货。”这一句缺乏立场的吆喝,惹得苏朵儿向父亲狠狠剜了一眼,同时也让桂花更清楚地看到了苏朵儿不依不饶的态度。但桂花并没有打算改变负荆请罪的姿态,径直走到苏朵儿跟前,将几斤茶叶放在长条桌上说:“这堆‘狗屎’我送来了。狗屎再臭,也是你过去好姐妹桂花的狗屎,我给你给定了!”
无论苏朵儿承认不承认,桂花的话都使她产生了强烈的震颤。她于是抬起头,拿正眼去看桂花。就在这一瞬间,苏朵儿从桂花身上看到了从来没有看到的东西。她觉得桂花其实是很美的,那白皙玉透的脖项,那充满性感的脸庞,都会让许多男人眼馋。最后苏朵儿就将眼神聚焦到桂花健壮高挺充满神秘的胸脯上了,她为此产生一种隐约的冲动,甚至站在男人的角度上去作想,如果谁能把持到这个肉体,那将是怎样的一种圆满而尽美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