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天瑜接受了匕首小伢,不仅是因为她对这个匕首也有一种莫名的喜爱,还因为她也想帮助乐安找到杀害季天瑜的凶手,这也算是一种承诺。她也将白琅唤作小伢,当作对“季天瑜”的一种纪念。无论是季天瑜还是纪天瑜,都是某些人主导的游戏的受害者,不管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她在明,敌在暗,处境十分被动。原本想要查出幕后黑手,需要等待对方的再次出击,不料司徒烈竟然有些线索,看来天远客栈一聚她果然没有白走一趟。
季天瑜独自一人坐在灯下,边琢磨现下的情况边把玩小伢。
在烈火中,连活人都化为灰烬,小伢竟完好无损,这看似朽木的刀鞘也定不简单。匕首通体透亮,尽显光泽,季天瑜一阵耳鸣,仿佛听轻声细语,诱导她轻触刀刃。嘶……说是血液从伤口涌出,更像是被小伢吸出来,血滴如跳动的精灵,划过空中,附着在小伢的白璧上,直至将整个匕首染红。手指的伤口刺痛,将季天瑜的目光从血红的匕首上转移,血止住了,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连疤痕也没有。
小伢颤抖着,一瞬迸射红光,将血汇集到匕首一侧的白璧上,形成一个血红色的“瑜”字,然后归于平静。
也许是看到和听到过太多超自然的事,季天瑜对小伢吸血也不惊讶了,武器滴血认主的事不是没有在电视上看见过,但这是不是有点多了。乐安的家族拥有这样的宝物定是不凡的,他不愿意提起,季天瑜也不会追问。乐安的母亲竟没有告诉乐安关于小伢的任何信息,就将这样的宝贝交给外人。
无论如何,季天瑜难得展开了笑颜,小伢现在真正属于她了。
在这个世界上,她多了一个可以信赖的作战伙伴。
子时,天远客栈。
一个黑影几个幻步移行闪到柴房,行家一看便知是个高手。
黑衣人从墙角的柴堆中取出一个陶罐放在月光可照见的地方,他拿出的一个布袋,从袋子中掏出一个血肉模糊的幼鼠,他拎着幼鼠的尾巴,幼鼠害怕的蜷缩起来,还能发出微弱的吱吱声。准备好了,黑衣人打开陶罐,吊着幼鼠放到陶罐里,“宝贝,吃饭了。”只闻“呱”的一声,幼鼠被什么迅速卷到陶罐里,之后再无声响。
黑衣人将陶罐盖好,放回原处,迅即出了柴房,干净利落。
千里之外的京城,皇宫,永宁殿。
殿门和窗户紧紧的关着,阻隔了外头的热浪,殿内透着浸骨的凉意,丝丝冰凉从地面传来,即使点着几盏宫灯,也没有任何温暖的气息。
见太监总管孙长亭过来了,迷糊的守门小太监全福立马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恭敬的为孙长亭开门,里边的冷气使他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哪里还有什么睡意。
孙长亭踏进殿里,随即顿住将拂尘一甩,手上的玉盘还稳当的托着,他斜睨了一眼全福,月光照亮了他苍白的侧脸,嘶哑的声音从全福头上传来,“给我仔细了脑袋。”
全福惊慌失措的拜倒在地,“孙总管饶命!孙总管饶命啊!小的不敢了……”全福求饶了一会,没听见孙长亭的指令,悄悄抬起头,孙长亭早已走了。
全福赶紧将殿门给关上,摸了一把冷汗,感觉自己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殿里,东临帝燕宇宸还在案前聚精会神的批阅奏折,时而皱眉沉思,时而提笔疾书。
孙长亭确有要事相禀,顾不得打断燕宇宸,几个快步来到案前,作揖,承上玉盘,“圣上,有消息传来。”
燕宇宸一顿,一墨滴落到奏折上,渐渐渲染开来,他剑眉深锁,低垂的眼中划过一丝阴厉。
“呈上来。”燕宇宸将御笔置于一旁,抬起眉眼看着孙长亭端着的东西。
灯光下映照的是一张清俊的脸庞,燕宇宸的确有些清瘦,但他却不再是那个人人可欺的皇子了,从他的神韵深至骨髓之中迸射而出的帝王之气,令人忽略了他体貌上的孱弱,不,应当说弱这个字眼已经无法和现在的燕宇宸沾上一丝一毫的关系。
孙长亭恭敬的将玉盘轻放在桌案上,玉盘上有个白玉盅,他揭开盖子,取出里面的蜡丸呈给燕宇宸。
燕宇宸捻碎蜡丸取出里边的素帛,展开,看到帛上的信息时,他双目寒光四射,散发出森森杀气。下属或合作者的欺骗和背叛往往是上位者所不能容忍的,因为他们的骄傲不允许事态的发展超出掌控范围,如果天落来信所言非虚,那么幻灵的阳奉阴违着实该死。
收敛情绪,燕宇宸把素帛放入玉盅之内,嗒的一声,将玉盅盖上了。他负手而立,用平缓的声音命令道:“子夜,传国师幻灵。”
空气中传来低沉的应答声,“是。”
孙长亭持着拂尘面无表情的立在一旁,自燕宇宸登基时起便跟随他,一年多来,对燕宇宸的脾性也清楚了个五六分,这时圣上竟派第一亲卫子夜去传旨,已是气极。
皇宫的北边原本冷宫林立,一片凄凉,住的多是先皇的时期的宫人。然而国师幻灵入住皇宫唯一的条件便是她要住距离北极星最近方位,所以这冷宫群落之中硬生生的开辟出一条大道,直通最北角落的华美的璇玑宫。璇玑宫的修建损耗了大量的财力人力物力,燕宇宸力排众议,下令在一年内按幻灵的要求将璇玑宫建成,高至塔台,低至地下密室,全在燕宇宸的掌控之中,他不在意引狼入室,他需要借助幻灵的能力从薛氏手中夺权,一统大局,当然他也有把握能够牵制住幻灵。幻灵是个聪明人,最好不要在他背后玩什么小把戏,否则……
宫灯将燕宇宸的身影投射到墙上,身着玄色暗龙锦衣的他与影子融为一体,高大而深沉,如伺机而动的伏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