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公主这时却没有过多的兴趣,反而是堵得慌,犹豫好久才道:“……拿给我吧。”
她真怕阿夜写信来问她如何,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信……
皇甫彦见她好似打不起精神来,以为她太累,体贴道:“我把信笺放在行囊里,现在就去取来,顺便去厨房让厨娘把吃的热热给你端来。”他直起腰,又与其他人道,“诸位,这几日多谢你们的关心和照顾,现在我妹妹终于醒了,诸位也可以安心。大夫嘱托过她需要静养,不如我们暂且一同离开,让她好好休养,等身子康复了再慢慢谈?”
御鹏性情爽朗,笑哈哈道:“好!大夫还跟我说公主至少要躺上十天半个月,没想到这么快就醒了,真是出人意料!”
林越温吞道:“吉人自有天相。”
御鹏笑道:“我马上把消息告诉将军去,好让将军也安心,这几日将军可惦记的茶饭不思。走,我们一起走吧!”
众人与澜公主辞别,小心翼翼的合上了门。
热热闹闹的房间刹时安静下来。
澜公主轻轻嘘口气,刚醒来,她还觉得有点头痛,被他们吵闹,更是痛的厉害,这会才觉得好受些。
可是这一安静,毛病也来了,浑身都痛。
她艰难的抬起右手,看见自己纤细的手臂上全是红色的划伤,连白嫩的掌心也未能幸免,错乱的伤痕深可见骨,五根手指也被包了起来。
除去手臂,她的大腿、小腿、脚板、脖颈……几乎都是密密麻麻的伤口。
严重的伤口被包扎了起来,裸露的都是轻伤,但也是一碰就痛,想要复原这些伤,恐怕得要很长一段时间。
历历的伤痕提醒她不久前惊心动魄的一幕,闭上眼睛,她还能听到战场上喊打喊打的口号声,以及那声炮管发射出去巨大的轰鸣声。
还有……无数碎石划过她的肌肤,那时刺痛,乃至痛到麻木的感觉,都是那样那样的清晰。
死里逃生的一次经历……让她的心在悄无声息的变化着。
她默默的回想着这一路经历的种种,尤其是在军营里呆的短短两日,仿佛,把一辈子都囫囵在此地。
她突然抬手来摸自己的脸,所幸,脸蛋仍旧是光滑的,只有下巴处,有个微小的创口。
“老天,你还待我不薄……”她苦笑着喃喃一句,她该庆幸了吧,好歹,是活了下来。
皇甫彦敲门之后,推开房门走了进来。踱步到她榻边,手中拿着信:“小澜,你要是累的话,就躺下歇会,这信稍后再看也是一样的。”
澜公主摇摇头。
听说阿夜有来信的时候她的确有抗拒,可是这封信真的摆在她面前时,她发现自己的心脏开始不规律的咚咚跳跃。
因为长途颠簸,信封已而非常破旧。
澜公主惦着它的厚度,开始猜测会是怎样的内容。
安慰她吗?凭他的聪明,一定料知了这样的局面。
或者嘲笑她?嘲笑她把自己弄的这么狼狈!
拿出信纸才发现内里完全不是她想象的那样——这并不是一封信,而是一副画……
一副浓墨淡彩的水墨画。画面清新简单,几笔勾勒而成,画面却极是精美,一景一物栩栩如,令人身临其境。
“这是什么地方?”皇甫彦也好奇的看着。
“摘星楼,他的书房。”澜公主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这已经干涸的墨汁,仿佛能触碰到他的肌肤。
“画的是小澜与……国师?”皇甫彦认出她,却不认得百里溯夜。
画中,他们二人就在书房中的玉榻两边相对而坐,面前摆着一方棋盘——这,是他们最爱干的事。
画中的她,低眸注视着棋盘,而他,清眸深情的凝望着她。
澜公主看着看着,泪水就簌簌的滚了下来,滴答砸落在画卷上。
别人看不懂,她却是看着明明白白。阿夜的意思是,他在等她回来,他挂记着她。
皇甫彦看她哭就慌了神:“小澜……”
澜公主不想在他面前哭,可是泪水止不住:“彦哥哥,我好没用,答应过阿夜要照顾好自己,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御风的腿也……”
皇甫彦熊抱住她,低声安慰:“难受就不要说了,你的委屈哥哥都知道。你怎么会没用,你保全了一千多人的性命,这些人都是因为你才能活下来,他们能回家和家人团聚,能看见明天的太阳……都是因为你的存在啊,傻丫头。还有,沧澜人已经退兵,这都是你和御风的功劳,你们会被计入我沧漓的历史……别胡思乱想,好好休息,等身体好了再想别的。”
澜公主趴在他怀里,委屈道:“不是这样的,彦哥哥,我们原本大获全胜……”
皇甫彦的眼神有些难过:“事情来龙去脉,御家人都告诉我了,太后也委实过分。”
“过分?!你觉得她们仅仅是过分?她们是高高在上的太后,掌握着至高无上的权利,也掌握着我的生死大权!我们在对外作战,她们直接派母家的军队来碾压我们,根本就不遮掩!胡乱编出个理由就能将我处死,想怎么决定我的人生就怎么决定,是不是?!”
澜公主声嘶力竭的咆哮,连喉咙的刺痛也浑然不觉。
从醒来时就极力掩盖的愤怒在这一刻彻底喷发出来,她的愤怒,在血液里燃烧!
她更愤怒的是皇甫彦的态度——他只觉得太后这次的行为过分!
皇甫彦自知说错了话:“小澜,你别激动,我的意思是……当下我们也不能与她们正面冲突,你明白么?就连御家也无法正面和太后对抗……”
“彦哥哥!”她打断他,盯着他的眼睛,“如果这次我死了——你也会这么想吗!”
皇甫彦语塞。他的眼中清光如水,难过的望着她。
“因为我没有死,所以你觉得无需追究太后的责任?”澜公主咬牙,“我此前也如你一般做想,想着为了活下去,只要安分守己,不惹是生非,每每她们对我下手,我都躲在别人的庇佑之下,庆幸着又躲过一劫,却从没想过要如何将这份不安消灭!”
她自以为也不算愚钝,可是在百里溯夜身边这么久,也没有学到他的一星半点。
来到瑶城只为了向沧漓敬献一份力量,却忘了这名叫“沧漓”的国度并不是单纯的“国”。
在这个沉甸甸的“国”之背后有多少双对她张牙舞爪的利爪,他们不怀好意,他们盯紧着她的每一个漏洞,他们随时会吞没她……
百里溯夜是明白的吧。她临别之前,他的眼底那样那样深重的担忧,可是,她也毫无察觉。
“这次我既然活了过来……”她激动的情绪慢慢平复,声音里却愈发坚决。
一定要把她们狠狠的踩在脚下!一定要有至高无上的权利!这些更具体的想法,她现在没有对皇甫彦明说,只殷切的注视着他:“彦哥哥,你会帮我吧!不要呆在南岭了,留在我身边帮我吧!我知道你在皇子中一直颇有威信!”
她还从没跟人提过这么无礼的要求,哪怕是百里溯夜,她也从不会开口让他帮她——在她的潜意识里,没有谁有义务帮她。
但是现在,面对皇甫彦,她却十足的任性。
皇甫彦犹豫:“小澜,让我留在南岭是父皇的意思,他不愿我从政……”
“那就去跟父皇说啊!我都要被人害死了,父皇还不准你留下来帮我?”澜公主生气道。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她还没见到过那个传说中的“父皇”,那么多次九死一生,那个生养他的男人心里到底有没有这个女儿!
皇甫彦沉默了良久,终是点头:“好……我这段时间就陪着你,父皇那边,我会写信过去与他说明情况。”
他从小到大都没骗过她。澜公主安心了:“嗯!”
皇甫彦自己也觉得轻松不少,这次看见小澜受这么重的伤,他就不想离开她了,可是又顾忌着皇上。他本来还下不了决心,这会被澜公主半央求半命令,顿时心里的石头就落地了。
“小澜,你歇会吧,刚醒来,别说这么多话。”他转开了话题。
澜公主在他的搀扶下躺下身去,手里紧紧抓着那幅画。
皇甫彦哄道:“我把它收起来,免得折坏了,好不好?”
澜公主抱着不撒手:“不好。让它陪我睡一会。”
皇甫彦无奈道:“好吧……你睡会,我就在这里陪着你,等醒来了就吃东西。”
“嗯!”她觉得全身都累,闭上眼,不久就昏沉沉睡了去。
澜公主又休养了六日,渐渐能如常生活,只是身上的伤口想要痊愈,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这段时日,她也无法动武了。
第六日夜里梦见百里溯夜,第七日时她早上醒来,就去打点行装,然后通知皇甫彦,准备启程返京。
皇甫彦被这突如其来的计划吓到了:“小澜,你身体没好,而且,京都现在的局势也不甚清楚,贸然回京可能会有危险。”
澜公主道:“我的身体没问题。京都的局势,在我们回京这一路上应该就会明朗,再危险我也得回去。”
皇甫彦也找不出话来反驳她。
这些时日他有试图和帝都联系,但是因为距离过于遥远,一时之间还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他本打算在这里停留一段时日,也能给小澜一个缓冲休息的时间,却没想到她火急火燎的就要走。
他还担心另一个问题:“御风还是不能动弹。”
澜公主道:“他留在这里休养。”
皇甫彦奇怪的看着她:“你觉得他会舍得让你走?”
澜公主道:“怎会舍不得?我现在就去与他说这件事,彦哥哥你就在马车上等我吧,我很快就好。”
澜公主来到御风的客房里找他。这段时间,他们都住在蕉城的官府。
没想到他的房间里有很多人,御家这次派了一支军队进驻蕉城,为首的将领乃是御家的旁支御霖,此人是御风的长辈,对他极是疼爱,每天都要亲自来探望在养伤中的他。除了御霖,还有御鹏和周韵两个下属,也陪同在左右。
澜公主在御风的房间都是随意进出,推开门,谈话声就戛然而止。她歉意道:“我来好像不是时候?”
御风的声音传了过来:“公主,请进。”
“御风,你好客气……”澜公主跨步走进房间。
御家人与她问安。御霖的目光一直看着她,眼睛里都是长辈对晚辈的喜爱。
澜公主与他们随意的点了点头,来到御风榻边:“身体恢复的如何?”
这几日御风比她要难熬的多。他是新伤加旧伤,虽然没有她那么多伤口,但是都是重伤,仿佛发烧几次,才勉强活了下来。
这会见到他,他的脸色非常苍白,比起平日里冷酷的他,多了一丝虚弱,也多了一丝柔软。
御风对她说话的口气已经和以前全然不同了:“多谢公主关心,我没事,只是复原需要时间。”
澜公主听他这么说话还觉得有些不习惯呢……
“你就好好养着,等完全康复了再回帝都。”她道。
她明明没有说自己要走,御风却敏锐的察觉了她的意图:“公主,你……要走?”
澜公主点头:“我马上就启程。”
御风眼神一黯,怔怔的望着她,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御鹏道:“怎么这么急着就要走?你的身体也没康复吧!”
澜公主道:“我没什么事,回帝都还要一个月,在路上慢慢养着就是。我的伤不比御风,小小的颠簸没什么问题。”
她答的干脆利落,其他人连挽留的余地也没有,御鹏抓抓头,看看澜公主,又看看御风:“好,那就祝公主一路顺风。对了,我还有点事,我先走了。”
御鹏走的时候顺手就扯了周韵一把,周韵又给了御霖一个眼神,三人都乐呵呵的走了。
澜公主知道他们是故意回避……也好,她也确有些话要和御风说。
她挨着他的床旁坐下,信誓旦旦:“御风,我不是故意想要撇下你,只是此次回京恐怕凶险,你身体又没有康复,实在不适宜与我同行。你留在这里养伤,这儿现在是御家的地盘,绝对安全,待到三个月后你会帝都,说不定已经是不一样的局面呢。”
御风低头,眸色转动:“……”
澜公主自顾道:“与你来瑶城这一路,我获益匪浅,尤其是,见识到了不一样的你,铁骨铮铮的你,这样的你,还真是让我……”她笑了笑,“非常钦佩。我为我以前对你的误解致歉,御风,你在我心里是个英雄。”
御风:“……”
因为澜公主的自言自语……气氛变得有点尴尬。
澜公主干笑几声:“好像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看来你只有在指挥战事的时候才会热衷说话……”
御风这才抬起脸,双眸殷切的注视着她:“你要与我说的,就只有这些?”
澜公主想了想:“哦,还有,宁儿我会替你好好抚养,保准养的白白胖胖,不用担心。”
御风抿了抿唇:“……”
澜公主:“没事我就走了。”
“别走!”御风伸手来抓住她的手,紧握在手心里,低声,“公主,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你真的把我当做亲人吗?”
澜公主愣了一下:“……是啊。”
“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答案……”他握着她的手愈发用力,深邃的眸中泛起激烈的涟漪,似乎有些不甘,“问问你自己的心,公主……”
问问自己的心?
澜公主挪开视线,轻声:“御风,我跟阿夜……”
“我明白。”他又低下头去,唇角有浅浅的笑,“公主,有没有人告诉你,现在的你,和以前的你,很不一样?”
她心慌起来:“什么不一样?”
“现在的你,仿佛脱胎换骨,不论是在帝都时周旋于各个势力之间,这次决然的随我来到瑶城,还是协助我指挥战事,以及救下那么多人的性命……”他的眼中有着复杂而深刻的情感,又有着微微的叹息,“有时候我会觉得,你已经不是你,可是有某个瞬间我又会觉得,你依旧是你……”
“某个瞬间?”她睁大了眼睛,“比如呢?”
“譬如现在……”他突然靠近来,一只手毫不费力的圈住她的腰,低头在她唇上一吻!
温热……又冰凉的感觉,澜公主一惊,当下都没反应过来,御风一用力,在她唇上咬出一个血口。
痛!
澜公主大力挣扎起来,他没法动弹,很快就挣脱了他。
甩手一个耳光落在他脸上,啪的一声脆响在空气中回荡。
御风的唇角渗出血来。
空气里淡淡的血腥味漂浮。
澜公主怒的跳脚:“……御风!放肆!信不信我杀了你?该死的家伙,我已经跟你提过很多次,我不喜欢你!”
御风居然摆出流氓的架势,勾着唇角对她冷笑:“你可以杀了我。但是,不能忘了我,就算你在他身边,我也在你心里有一席之地……”
“不要脸……”澜公主气的肝疼,擦掉唇上的血痕,“我走了!再也不见!”
……
澜公主气呼呼的冲出御风的房间,又被御家几人拦住了。
她强压下对御风的怒火——好不容易让御家人对她刮目相看,这份关系以后还能有大作用。
御霖双手托送一面令牌给澜公主:“公主,承蒙你对我的侄儿的救命之恩,小小谢礼,不成敬意。”
“这是什么东西。”澜公主不接。
御鹏道:“公主,这是御家的虎符,能号令御家的任何人、任何军队,这是我们御家的心意,还请您收下吧。而且,以您现在的身份……”
澜公主想了想,收下:“那就却之不恭。”
这东西听起来就很有用的样子,有了这个,回帝都一路上会顺利很多。
御霖立在一边,见澜公主收下虎符,这次道:“澜公主,待阿风的伤情痊愈,我会入京与靖王详谈此事,到时候再与公主会面。”
澜公主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御家是在向她抛出橄榄枝?
她不动声色道:“嗯,此事慢慢来。”
御霖道:“那就再会了。”
“再会。”
皇甫彦驾着马车在官府外等候,澜公主上了车,他道:“御风当真放你走?”
澜公主一听他提起御风就无意识的抬手摸了摸嘴唇:“当然!”
皇甫彦看着她的唇,神色怪怪的:“不是被打了吧?连嘴唇都打破了。”
澜公主把手放下:“是啊,他打破了我的唇,我打碎了他的头骨,脑浆流了一地呢!”
皇甫彦:“……你不会是说真的?”
澜公主一脸认真:“当然!”
“那我们赶紧撤!”皇甫彦连忙道,“快点驾车出城!”
从官府往城门口进发,出城不远即是御家军队的驻扎地。澜公主嫌热,把车帘撩了通风,孰料引起了旁人注意:“那不是澜公主吗?”
“公主要走了吗?”
许多人向马车这边用来,皇甫彦紧张起来了:“小澜,你当真杀了御风?”
澜公主觉得好笑:“嗯,是的!”
皇甫彦道:“那咱们得突围出去……”
这时许多人已经涌了上来,将马车围的水泄不通。
澜公主放下车帘,就听见外面许多声音:“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她默然的听着。
“公主。”林越的声音传了进来,“下官能否进车一见。”
“林大人,上来吧,我也正要找你。”
林越上车。他手中拿着一个布包,交到她手里:“公主,您看看物件还齐全吗?”
澜公主打开布包,从中将阿夜送的玉佩挑出来,其他的包起来递还给他:“我听说近来许多瑶城的难民流入蕉城,林大人若是有心,就将这些首饰卖掉,用银钱来建造一座寺庙,供给难民们居住吧。”
林越感激道:“公主慈悲……”
皇甫彦听他们交谈,也把自己手上的扳指和腰上的玉佩取下来赠给林越。
澜公主的重点并不在此:“林大人,如果把赤城、瑶城、蕉城,以及周边的小城镇都融合成一个大郡,让你来通管这个郡府,你觉得自己能担当重任吗?”
林越一愣:“公主何出此言?”
澜公主道:“我想过了。前有赤城出事,后有瑶城出事,归根到底还是这一块地方的管理过于松散,而又恰好是接壤着蠢蠢欲动的沧澜,沧澜现在退兵了,但是下次发起攻击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也许就是明天。”
她想起了死在这次战役中的闻人羽,这绝对会是一个大麻烦。她道:“这块地方始终是一个隐患,需要有一个有能力的人来集中管理。你在蕉城有威望,对百姓的好是有目共睹,蕉城被你打理的井井有条;而且这次营救众人,也有你额一份大功劳。如果你愿意为百姓出一份力,我有两个想法,一是将这一块融合成打捆,二是想办法调运一些物质和军备过来。”
皇甫彦吃了一惊,在他眼里,澜公主始终是个小姑娘,就算是这次经过这么大的事,他毕竟也只看见她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到现在听她和林越讨论这种事,他才有种觉得她成熟了许多的感觉,这个感觉,很像……曾经皇后在朝廷上论政的时候。
林越皱眉沉思许久,落落大方道:“下官愿尽微薄之力,孝犬马之劳。”
澜公主道:“好!不扭捏不做作,我欣赏你!这边你就暂且管着,朝廷那边我会尽快给你消息。”
林越道:“是!一切就拜托公主了……”
……
林越下车之后又让众人让路,于是他们的马车就在一阵阵的“公主千岁”中渐行渐远。
澜公主复又掀开窗帘,软趴趴的躺在皇甫彦腿上,看着天上的太阳。
阳光洒落在她的面上,北方的阳光,是冷冰的,可是她竟觉得惬意:“好像上次离开赤城也是这个时间?”
皇甫彦的手指拨弄着她的发丝,嘴角噙着笑:“舍不得?”
“有什么舍不得。”澜公主目光如炬,“我现在充满斗志,回帝都后,要上演好戏呢。”
皇甫彦笑:“哦,战斗女神,加油。”
“你叫我什么?”她突然睁开眼睛。
“刚才士兵们说的啊。”皇甫彦吃笑,“他们叫你女神……”
“呵,迷信,个人崇拜,无知,幼稚!”澜公主复又闭上眼,“能倾倒众生的只有那个睡美人嘛……男神……嗯哼……”
——第三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