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文?”顾安颜不安的伸手去想推动尔文的身体,手往前一伸,扑了个空,只抓到一把空气。
坐在桌子对面的人影倏地消失,偌大的书房里,空荡荡的,只剩下顾安颜一个人。
“尔文?!你在哪里?”单手撑着桌子站着,顾安颜抵抗着越来越重的晕眩,环视着空无一人的书房,声音有些胆怯。
亚瑟一走近书房,还没进门,就听到顾安颜焦急的呼唤,心下大惊,立刻拔腿跑进书房里。
用力推开房门,顾安颜被这声音惊动,猝然回首,迷茫又脆弱的神情落入亚瑟眼中。
“安颜,怎么了?”往前快走两步,接住顾安颜摇摇欲坠的娇小身体,亚瑟只能明知故问。
“亚瑟?”顾安颜抓着亚瑟的衣襟努力让自己不滑到地上去,几秒钟之后,才意识到抱着自己的人是谁。
“嗯,是我,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亚瑟双手一用力,直接把顾安颜横抱在怀里,走到沙发上放她平躺着休息。
“我……”对于刚才那段恍惚的记忆很模糊,顾安颜用右手食指揉着隐隐发疼的太阳穴,“刚才,好像,尔文突然就不见了……我……”
“你是不是太累了睡着了?尔文一个小时以前就去吃药休息了,忘记了吗?”亚瑟轻轻拨开顾安颜眼角的发丝,把她抱进怀里,让她靠着自己的胸膛,那双有力的大手此刻正十分轻柔的按摩着她的太阳穴。
“我睡着了?”顾安颜迷糊的半睁着眼,靠在亚瑟怀里回忆,可是怎么都想不起来尔文是什么时候走的。
“嗯,你睡着了,前一阵精神太紧绷,这几天一放松下来,你会嗜睡也是正常的。”亚瑟一边帮她舒缓着太阳穴的疼痛,一边十分专业的解释着她这种奇怪的状况。
“亚瑟,你们没什么事瞒着我吧?”顾安颜放松的向后靠近亚瑟怀中,闭着眼呢哝着问道。
“怎么会有什么事瞒着你呢?不会的。”温润的声音像是让人安心的催眠曲,亚瑟挪开放在顾安颜太阳穴上的双手,像哄小孩一样,轻轻摇着怀里的小女人,直到她不再发问,在他怀中睡去。
五官明朗的异国男人低头凝视着怀里卸去防备的顾安颜,唇畔挑起一抹安心的笑。
“好好睡吧,睡醒了,就没事了。”
温暖的阳光从飘窗闯入书房,沙发上偎在一起的两人身上留下一层阳光的轮廓,虚幻而美好。
“叩叩!”
敲门声打断了室内静谧的气氛,亚瑟抬头看去,耶鲁正站在门口,内向的少年抓着门板,指甲几乎快要扣进木门里。
“他们到了?”亚瑟抱着顾安颜的手一点点收紧,过了一会,才低声问道。
耶鲁极为少见的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咬着牙死命抓着门板,细看的话会发现,少年的眼眶红了一圈,快要哭了的样子。
“你留在这里,尔文回来了就告诉他,我带安颜去找能拿出解药的人了。”
眼中有热气蒸腾而上,亚瑟笑着做了个深呼吸,抱着顾安颜起身,走出了书房。
他没什么可后悔的,这一刻,他只想救这个睡在他怀里的女人。有些东西没有了,就没有了,可他怀里的这个人,是他输不起的存在。
红发的少年用力咬着下唇,把哽在喉头的哭声死死压下去,抽抽鼻子,看着亚瑟的背影越走越远,直至完全消失在视线之内。
黑色的加长凯迪拉克从远处驶来,放慢了车速停在亚瑟面前,最后一格车窗被人摇下,有些沧桑的沙哑嗓音从车内飘出。
“决定了?”
“决定了。”亚瑟垂眸看着怀里熟睡的小女人,碧绿的眸子漾着果决的光彩,轮廓清晰的五官,因怀里的人而柔和许多。
副驾驶上下来一个高大的黑衣男人,恭敬地弯腰行了个礼,才把熟睡的顾安颜从亚瑟怀中抱进了车上。
“亚瑟,”最后一格的车窗还开着,车里的人声音无喜无悲,只淡淡说道:“你很像你的母亲,相貌和性格都很像。”
“原来你还记得她。”亚瑟强扯出一个讽刺的笑,是啊,就是太像了,才会重蹈覆辙,才会都这么一厢情愿。
车窗缓缓摇起,微风吹散落叶,簌簌落叶声中,亚瑟觉得,自己仿佛听见谁的一声叹息。
车子调转了方向,顺着来时的路渐渐远离。
如血的夕阳在远方地平线拖曳出一片惊心的殷红,金发的男人空旷的街上,风大了些,树上枯黄的树叶随风簌簌而落,几分萧条,几分落寞。
柔软的大床,温暖的空气,床上的人儿像小猫似的,玉白的脸颊在枕头上蹭了蹭,满意的咕哝了一声,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爱德华医生说小姐要早上才会醒,先生,您先去休息一下吧。”床边跪坐着一个女仆打扮的中年女人,恭顺的弯着腰对坐在藤椅上的老人轻声说道。
“我不累,你先去吩咐厨房做些吃的,记得清淡一点。”老人摆摆手,和蔼的回道。
“是,需要给你泡杯咖啡吗?”
“好,”老人应了一声,随即又对女仆说道:“让厨房的中国厨师熬些汤,小姐喜欢喝那些东西。”
女仆退出房间后,老人目光慈爱地端详着床上睡着的人,满是皱纹的手抚上那泛着淡粉的脸颊,“好孩子,噩梦就快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