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的,主子真的,真的很好!没有主子的话,我,我早就死在路边了!’
‘他救了你?’顾安颜的目光在亚瑟身上划过,马上拉回来,对耶鲁问道。
‘嗯,那时候是冬天,在温哥华,我被人在腹部捅了一刀,躺在路边。我当时都已经认为自己一定会就那样死在路边了,是主子路过那里,救了我,他真的是个好人!’
‘被人捅了一刀?!’顾安颜愕然重复着耶鲁比过的手语。
‘我当时饿极了,偷了一块面包。’对于提起以前做过的坏事,耶鲁显得很羞愧,水蓝色的双眸黯淡下去。
“就因为一块面包就要动手杀死一个孩子?!那些人是魔鬼吗?!”顾安颜一时激动,连手语都忘了,直接跳起来尖叫道。
偷东西的确是他不对,可是,也不应该对一个孩子做出那种啊!
在孤儿院的时候也有很多孩子是在外面流浪过一段时间才被送过去的,那些孩子大多身上都有新旧不一的伤痕,有的是和耶鲁一样因为偷食物被教训,有的仅仅是因为一些自以为是精英分子的人看不惯,以那些孩子自甘堕落为名,对他们一顿毒打。
但是那些人有没有想过,有哪个孩子愿意露宿街头,受尽歧视?
‘你说得对,他不完全是个坏人,至少,他救了你。’
意识到自己情绪过激的顾安颜羞恼地瞪了一眼似笑非笑的亚瑟,蹲下身捧起耶鲁的脸,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收回手用手语温和地说道。
‘谢谢您!’
对亚瑟已经极度尊敬,到了崇拜地位的耶鲁,为自己能维护一下亚瑟感到非常高兴。少年单纯的世界里,亚瑟就是他的救命恩人,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可以用自己的生命去保护的人!
“耶鲁,去问问飞行员要多久才能转乘私人飞机。”
不太清楚两人谈话内容的亚瑟自顾自倒了一杯红酒浅酌,在看到两个人达成某种共识之后,对耶鲁开口吩咐道。
耶鲁点头,领命离去,脸上一点儿还带着被认同的喜悦。
“我陪他一起去吧!”顾安颜考虑到耶鲁不能言语,怕他和飞行员在沟通上出现困难。
“顾小姐。”
亚瑟在她离去前开口拦下她,可能是因为耶鲁的话,顾安颜觉得这个一直都惹人生厌的男人没那么讨厌了。“请不要忘了,假如耶鲁不能和飞行员沟通的话,你也不能。”
顾安颜听懂了对方婉转言辞之下的潜台词,脸上发烧,亚瑟一直都是说中文的,耶鲁又因为不能言语而和她用手语沟通。在这样的无障碍沟通环境里,她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她的英文很差,根本没办法和别人沟通。
“你为什么会学中文?”既然不能去帮耶鲁,就只好留在机舱里。
顾安颜想到亚瑟那口腔调有点奇怪,但是沟通全无障碍的英文,好奇地发问。
“啪嚓!”
一直都不曾在她面前失态的亚瑟,在一时失控之下捏碎了手里的高脚杯,碎掉的玻璃残片随着在机舱地面上流动的殷红液体,往顾安颜脚边蔓延。
顾安颜可以看得出亚瑟在极力让自己冷静,但仍无法控制脸上的五官出现些微的扭曲,翡翠般的绿眸里带着让人恐惧的怨恨。
“不许问这个问题!”亚瑟看着自己被玻璃割破的掌心,声音冷酷地说道。
“啊!啊啊!”从飞行员那里回来的耶鲁看到亚瑟受伤,急得发出几个单音,跪到亚瑟膝边摊开他的手掌仔细查看伤情,
“好孩子,我没事,去拿药箱。”亚瑟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笑着摸了摸耶鲁的红发,对他说道。
耶鲁点点头,到机舱的另一头找到了一只简单的小急救箱,不过里面东西很齐全。现在这情况需要用到的镊子,消毒水,纱布一类都在里面。
在耶鲁为亚瑟挑去掌心细碎的玻璃渣的时候,顾安颜拍拍耶鲁的肩膀,示意他把工作交给她。
耶鲁有点不愿意,他知道一定是顾小姐说了什么话刺激到主子,主子才会受伤的。尽管刚才对顾小姐很喜欢,可涉及主子的时候,他不愿让步。
“耶鲁,没事的,你去休息吧。”倒是亚瑟,善解人意的替顾安颜解围。
顾安颜从耶鲁手里接过照顾伤患的工作,蹲在亚瑟身边继续挑拣嵌在他掌心的玻璃渣。
“对不起。”
“我现在是绑架你的人,为什么反而要和我道歉?”
“这两件事无关,你绑架我,拿我当做赌注,我会生气,愤怒,”镊子遇到一个极细小的玻璃渣,顾安颜停了一会,把那颗闪闪发亮的小东西夹出来之后才继续说道:“但是这不代表我有理由伤害你,无论是有心还是无意,我都应该为不该问的问题道歉。”
说话间掌心的玻璃渣已经被挑干净,顾安颜抬头,第一次对亚瑟真心地笑了笑:“更何况,你并没有虐待我,而且,听你们的赌注约定,你以后应该也不打算虐待我。我没必要把你当做天大的仇敌,那样太累了。”
“你知道吗,我觉得你是个奇怪的女人。”
柔软的长发在顾安颜低头上药时拂过手腕,亚瑟的声音有些迷茫。
“哪里奇怪?”
“一般的女人遇到了你现在这种境地,大多是两种反应。”亚瑟顺着她的问题往下说,但注意力已经大部分都集中到了那头黑亮的秀发。
“哪两种?”顾安颜从药箱里找出纱布,继续问道。
“第一种是嚎啕大哭,要死要活的求我放了她。”他想摸摸那些头发,可又不想破坏现在这种难得的气氛。
“第二种呢?”顾安颜动作熟练地在亚瑟的受伤缠绕着纱布,考虑着,这样的伤口应该要缠多少圈才比较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