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顾安颜有些发怔地看着闪烁的星子,隔了很久之后,才用不太确定的语气问亚瑟:“那个人,真的不会这么快追来了,对吧?”
亚瑟朝着身侧伸出手,温暖厚实的手掌盖在顾安颜的头地上,像照顾小猫小狗一样轻轻拍了两下。
“不会的,睡吧,一会我抱你回屋。”
规律而清浅的呼吸声和着海浪轻拍的声音,亚瑟扭头去看才发现,手下的人早就睡着了,估计是没听到他的回答。
把体温还稍微有些偏高的人抱回屋中,亚瑟自己检查了一下伤口,那些药粉倒是很有效,估计没几天枪伤就该开始收口了。
一轮皎洁的明月当空高悬,略带腥味的海风从敞开的窗子徐徐吹进来,裹完了绷带的男人伸出手去描绘顾安颜的睡眼,神情有些迷茫,启唇喃喃的问着。
“为什么会是你呢?”
第二天,天色将明未明之际,一艘白底蓝纹的私人游艇从西西里海岸出发,乘着海浪往西南方向的潘泰莱里亚驶去。
不久后,游艇在潘泰莱里亚港口靠岸,穿着黑色风衣的高大男人坐上一辆墨绿色的老爷车离开。
与此同时,在岛上的一座城堡式建筑中,一个黑发黑眼的标准东方人也在几辆轿车的掩护下,上了一只不起眼的小船,朝西西里而去。
楚华维下了车,鬓发花白的老管家开门迎了出来,恭敬地弯腰行礼,接下他脱下的风衣交给一边的女仆,低眉顺眼地问道:“维尔少爷,要先去看看教父吗?”
“嗯。”
价格高昂的手工皮鞋踩在历时多年依旧保养得当的木质楼梯上,发出有节奏的响声,不紧不慢的往二楼走去。
路过楼梯拐角时,楚华维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那副油画,穿着宫廷礼服的东方女人和眉眼犀利的西方男人,在他们中间是一个黑发灰眸,穿着黑色礼服的小男孩儿。
看上去很是幸福的一张画,继续往楼上走去的男人嘴角噙着不屑的冷笑,啧,多美满的全家福。
“教父,维尔少爷来了。”
管家半推开门,朝着坐在摇椅上的老人禀告着。
“下去吧。”身体沉在要摇椅里面的老人抬手挥了挥,吩咐道。
“是。”
“维尔,过来。”
楚华维默不作声的走到老人身边,陪他一起看向窗外海边旭日初升的美丽景色。
“怎么会想起来我这?”
似在假寐的教父在摇椅上一晃晃的摇动着身体,低声问道。
“听说了一些事情,想找您问问。”
“听说?”老教父的话语中带着笑音,不太相信的问:“你什么时候也会对听说的事情感兴趣了?”
“人总要尝试一些不愿去做的事情,这不是您说的吗?”
“好孩子,说吧,想要问什么?”仁慈的父亲纵容地笑了出来,大方的应允。
“对于自己喜欢的东西,您会选择什么样的方法去保护呢?是妥善收藏,还是放置在众人面前?”
洞悉世事的双眼慢慢睁开,老教父深深地看着这个羽翼渐丰的儿子。
他还记得这孩子小时候的模样,那么小,看上去那么脆弱,他第一次把这个孩子抱在怀里的时候,甚至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不伤到他。
看来……老教父在心中叹息,这孩子知道那件事了?他知道多少,全部吗?
不,不可能,恐怕是听到一些风声了吧,毕竟是有关他的母亲,还是沉不住气了吗?
“我会用最适合它的方式,让它一直存在于这世间。”
“是吗?”楚华维望着远方的海岸线,低声问了一句,更像是在自问。
“还有其他问题吗?”
“没有了,父亲,您休息吧,我要走了。”楚华维转身面对教父时,俊朗的脸上已是平静无波澜,剩下的只有儿子对父亲的亲近。
“维尔!”
就在楚华维要打开门出去之前,老教父喊住了他的脚步,两双灰眸对视着。
老教父慈爱的说道:“你一直都是最让我骄傲的孩子。”
“我不会让您失望的,父亲。”
站在房门外,楚华维眼底凝着千年寒霜,灰眸中是慑人的可怖笑意。
父亲,我会让您看见,你培养出了怎样的继承人。
坐车离开主楼时,楚华维漫无目的打量车窗外的目光一凛,一抹扎眼的红从视野范围内一闪而过。
情况很糟,帮亚瑟换完药的时候,顾安颜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药箱,心里只剩下这四个字。
留下的补给药品都消耗的所剩无几,可是亚瑟说过会来的补给船只却一直都不见踪影。
如果他们两个人的猜测没有出错的话,恐怕是害怕受到父亲责罚的莫妮卡逼着飞行员谎报了他们降落的岛屿,让前来联络的船只一直都没能找到正确的地方。
想到这顾安颜就觉得一个头变得有两个大。
这片位于茫茫海洋之中的连绵群岛,足足有一百五十多个,要找到他们谈何容易?
莫妮卡随便报上一个无人岛,就可以让亚瑟和她在这个缺医无药的地方死得无声无息。
“消炎药还有多少?”
见顾安颜上完了药就马上盖上药箱不让他瞧见药箱里的状况,亚瑟就知道药品大概是所剩无几了。
“你的伤口现在已经好很多了,药省着点用的话,应该还能撑一阵子。”
“但愿。”亚瑟心中苦笑,这个回答就等于在说:药已经没多少了,如果有什么意外,就一起等死吧。
他最近算不算流年不利?怎么总是陷入这种该死的状况?
“其实这样也挺好,连该找着咱们的人都找不到,维尔就更找不到了,要我说啊,就干脆在这岛上做原住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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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偶尔也要写一写小楚子的对吧?咱不能忘记他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