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及笄之年。前世她便是在这一年的生日宴会上被许给了司徒宇槐,不久便直接嫁了。所以十五对她来说,是个不吉利的数字。
才到倚水院门前,远远地便见一半人高的羽白身影,吕鉴峰。他怎么比她还快?
吕鉴峰扭过头来,看着阮萍一步步走近,在她脸上却看不出惊讶的神色。只是轻笑,不温不火,看不出情绪。
吕鉴峰忽然有些发怔。这和记忆中的表妹差得太多。步履轻而坚定,头微扬而不傲,不卑不亢,看着他的眼神,再没有他厌恶的迷恋之色,仿佛他只是一个人,一个与路人没什么两样的陌生人,你若不开口,她便从你身边过去了。
“不请我进去坐坐?”吕鉴峰不禁有些恼。从小到大,所有的女子见到他,哪一个不是脸红心跳,能和他说上一句话就觉得颇为荣幸。这个原本痴心于他的人,三年后竟对他颇有些冷淡,前后差别至此,吕鉴峰有些想不明白。
阮萍这才将目光投在吕鉴峰身上。阳光很好,只是被院墙挡住,反射的光芒映在吕鉴峰羽白色的袍子上,他耳际的长发随着轻风轻轻浮曳,微尖的下巴,抿起的好看的薄唇。阮萍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不愧是她前世倾心的人,有一副好皮囊呢。
只可惜······阮萍直直地看进吕鉴峰的眼里,那里面平静得如同夜晚的无风的湘江河水,没有哪怕一丝丝的涟漪泛起。前世的她也是个傻女子,为了自己心爱的人,竟肯嫁给自己不爱的人,受尽折磨······
前世的她也糊涂,明明原本倾心的是面前这个男子,为了这个男子,却愿意花费三年的时间靠近那个她不爱的男子,到后来假戏真做了,却不得善果。
没有人是真心的,全都当她是棋子。可笑她重来一世才明白。
所以,片刻之后,阮萍的眸中恢复清明。
“没有必要吧。”轻笑,阮萍转身拒绝了吕鉴峰的自我邀请。这一世,她不会再将自己的命运交托在他人的手中。司徒宇槐如是,吕鉴峰亦如是。她会骄傲地走自己的路。寒蝉寺的三年抵掉了接近司徒宇槐的三年,命运之轮,已经开始不同的运转。
“我想,还是有必要的,”吕鉴峰的语气依旧云淡风轻,还带着了然的笑意, “你说是吗,漪水。”
阮萍的脚步成功被止住。漪水,又是漪水,连吕鉴峰都知道她是漪水。
阮萍忽然就笑了:“好啊。既然表哥想进来坐坐,那便来好了。又或者,表哥想见一个人也未可知呢。”
李三娘和无影楼杠上了,吕鉴峰这时候找上门来揭开了她漪水的身份,阮府,桃花扇,听雨阁,这三者的搅合,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吕鉴峰扭头看着阮萍唇际不明意味的笑,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起来。
只是当阮萍领着吕鉴峰来到屋内的时候,原本应该躺着李三娘的床上空空如也,伸手一摸,尚有余温。
“她走了。”
腹语,梁上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