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病?”当时她并不相信,老太太是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想要骗过老太太,谈何容易?一个十四岁的丫头,没有经过特殊的训练,怎么可能蒙混过关?
“是啊,老太太也知道这件事。翠屏姐姐难道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老太太要在太医来以前将所有的人都遣开?”
秋菊的话在她脑海里的确回旋过几遍,但想来想去她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四小姐阮萍在寒蝉寺带了三年,老太太在庵堂里待了大半年,怎么一出来就能联合起来演戏给大家看?怎么演?为什么演?
最关键的是-
“你怎么知道的?”
秋菊其实并不在老太太伺候,是个下等丫头。
“嘘-姐姐可小点儿声,我也是偷听来的。那天里头缺人,姐姐又不在,所以麻姑姑让我进去打打下手,这才听见里头太医说什么四小姐其实没病的话。姐姐也知道,秋菊不是里头的人,未免引起怀疑,并不敢停留太久,也只听见了这么一句。秋菊告诉了姐姐,姐姐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是我秋菊说的,否则秋菊可就惨了。”
“你的意思是,老太太和四小姐收买了太医,故意放出风声说四小姐病了四小姐其实没病,是在装病?”
“我可没这么说,这可是姐姐说的······”
收回心神,翠屏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远远见得倚水院中只有一间屋子,进来一看方知却原是小小的两三间房舍,一明两暗,东西两暗房都落着藕荷色帘子,无法窥尽全貌。
翠屏屏神,屋里竟感应不到一丝人的气息,俨然一座空房。
大着胆子掀开东边暗房的帘子,只见满架子竖排而立的书册以及一套摆放整齐的案椅。
案上的青瓷花瓶里肆意地绽放着几枝腊梅,白的清丽,红的妖艳,恐怕是整个倚水院最亮丽的景色了。
难道四小姐阮萍真的不在?放下东屋的帘子,翠屏朝西屋而去。四小姐若不在屋中,便有千万种可能性;秋菊的话若是真的,一切可就麻烦了。
翠屏猛地拉开了西屋的帘子。
屋外的小丫头们不敢造次,焦急不安地在外候着,不时探头朝里张望,奈何帘子挡着,什么也看不见。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小小的脚步声,几人回头,立即迎上去,喜笑颜开。
“是半夏吗?让你熬的药可好了?”翠屏的帘子刚一掀开,立即听到了一个虚弱的声音,仿佛挣扎着从地狱深处传来。一只纤瘦的手从床帐中伸出来,仿佛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抓住帘子的一角,修长的手指病态地弯曲着,指节泛白。
翠屏的脸吓得一白,顿时后悔自己的莽撞来。庆幸那只手好像已经将所有的力气都用光了,无力地缩了回去。
“你出去看看,外面是不是有什么人说话?”一阵轻轻的喘气声过后,有气无力的声音再次响起,紧接着又是一阵轻咳,“把药放在桌上就是了。我有些累了,休息一会儿再喝。若没有什么事,就出去吧。”
这是四小姐阮萍的声音,昨天在嘉乐堂她听过,应该不会认错。
翠屏只希望那个去熬药的半夏不要这么快回来,那么她就可以悄悄地退出去,当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领着小丫头们在外头传话。
可是事情好像并不按照她所希望的那样发展,只听门外有人喊了一声:
“半夏姐姐!可算见到你了!”
翠屏忙一个闪身,出了西屋直奔东屋而去,听得半夏的脚步声进了明房,立刻从东屋翻窗而出。几个小丫头猛地看见翠屏出现在身后,都狠狠地吓了一大跳。
又等了半晌,估摸着半夏已经进了西屋,翠屏这才开口问道:“四小姐可在里屋么?云妃娘娘已到府上,传话让小姐过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