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行僧只是微微荡开温柔悲悯的笑容,他双手合十,微微颌首轻轻道了句:“阿弥陀佛。”
“明王菩萨,我橘野一直谨遵您的教化,您可知道?”橘野谦恭的声音里燃着微微热度,几分激动,几分邀功。像是幼儿向自己敬仰的长辈示好。苦行僧轻轻点头,只是微小的动作就换来橘野欢欣喜悦的笑容,如雪山冰莲徐徐绽放。
陌尘甚至觉得看见他眸底水雾萦绕。吞了吞口水,陌尘手一松,肩上的皇帝扑通一声滚落在地。脑袋上立刻拱起几个山东大馒头。
“你,你是……”陌尘上下打量,极为普通的苦行僧,陈旧的灰黄僧衣,脚踩青布履,手持佛珠,对着陌尘微微一低头:“我们见过面的。”
“啊!你,你是……孔雀明王菩萨……”就连一向无所畏惧的陌尘也有点局促,孔雀明王被尊为佛母,有无数化身,可以消泯一些毒害灾祸。橘野那串可以镇命的璎珞就是当年孔雀明王点化时所赐。
“橘野他没事了吧?”陌尘终于从震撼中苏醒过来,有些紧张地望向橘野。后者仍然保持着虔诚恭敬地跪拜姿势,霎间仿佛成了雪山经塔里最美丽的雕像。
孔雀明王微笑,摊开手掌,一枚晶莹剔透的玛瑙坠子躺在掌心。淡淡华光如霞雾弥漫。将整个室内映照如水的光波。橘野颈项间的璎珞回应般也弥散淡淡光华。他惊讶地抬头,望向孔雀明王掌中的玛瑙坠子。
“过来,孩子。”如沐春风的声音在照耀整个室内的光波中轻拂而过。橘野膝行到他面前,谦恭地接过那颗玛瑙坠子。当玛瑙接触到璎珞项链的时候,风情水暖的柔光骤然光芒大盛,绚烂刺目。待所有光华退去,陌尘只看见橘野双手合十,掌心合着璎珞放于唇上,神情肃穆恭敬。而孔雀明王却不见踪影。
陌尘左右环顾,转了几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跑出西厢房大喊:“哎哎!明王明王!萧青言他……”他几步跑进萧青言的卧房。话喊道一半就见孔雀明王慈爱地望着他,竖起食指做了噤声的动作。陌尘保持着大跨步跑步的姿势僵持在那。然后轻手轻脚地慢慢走近。孔雀明王站在萧青言床前,他注视着昏睡过去的靖王爷,眼底闪过一丝忧色。总是悲悯苍生的面容有些淡然。
他伸手触摸萧青言的额头,如水流淌的光雾顺着指尖渗透进他身体里。萧青言在睡梦中皱皱眉,有些不安稳地呓语。陌尘站在旁边不敢惊扰,一时间要将呼吸也遗忘。
片刻,孔雀明王直起身子。陌尘仔细观察他的脸,那一抹忧色已经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佛堂菩萨金像上永远不变的拈花微笑。他突然感觉到一股悲伤在心里弥漫,在漫长的幼年时代,萧青言真的感受过温情?
陌尘正胡思乱想,眼前多出一卷卷轴。蛇妖公子瞪大眼睛,嗅了嗅卷轴,又抬眸望望孔雀明王,随后指了指自己。孔雀明王微笑着点头:“他就交给你了。”
“等等,萧青言他没事了吧?难道明王你也束手无策?”陌尘深吸一口气,捂住胸口。明王都没办法的话……不对啊,明王既然能镇住橘野的毒,那自然就能救萧青言喽!
孔雀明王似乎知晓他心中所想,微笑着摇摇头:“不只是毒的问题,只有你能救他。切记。”说完,双手合十极为郑重虔诚地冲陌尘一拜。陌尘不敢置信地点点自己的鼻尖,孔雀明王绽开轻柔的笑,身侧弥漫起点点光晕。他身形变幻,白缯轻衣轻轻舞动。头戴金冠,四臂装饰银钏,右边第一手执开敷莲华,第二手持俱缘果,左边第一手掌心持吉祥果,第二手执孔雀尾。
“最后一丝记挂已断,我功德已满,重归正位。阿弥陀佛。”
随着天幕降下的妙曼梵音,孔雀明王在点点光晕中飞升。
“哎!哎!明王你话说清楚啊!”陌尘手拢在嘴边喊道。他握着卷轴跑进院子,然而孔雀明王已回归正位,白日飞升。就在陌尘郁闷不已,叉腰立在院子里发牢骚的时候,橘野从屋中走出来,他仰面望向长空,双手合十再一次咏念明王尊号。
陌尘回头关切:“好些了吗?”
“璎珞已补全,我暂时无碍。”橘野似乎还沉浸在激动亢奋的情绪中,面颊生霞,紧咳几声。待气息稍平,开口道:“那王爷可好?”
说起这个陌尘就满脸郁结,摇晃着手里那卷卷轴,扬声说:“明王留下这个,说我才能救青言,真不知所云。”
“既然明王菩萨给你暗示,自有他的道理。你且带开来看看,说不定有线索。”
陌尘鼓着腮帮子打开卷轴。这时小九等人也赶回来,在得知孔雀明王来过后都对陌尘手里的卷轴表示出最大的好奇。要说陌尘是大智若愚,关键时刻冲锋陷阵还有人信,可若说他能扭转乾坤,颠倒黑白,就是陌尘自己都不信。难不成明王留下的卷轴里藏了什么玄机,只有陌尘能参悟?
卷轴轻轻展开,洒金绢面上一幅幅奇异景致呈现眼前。最初是混沌未开的宇宙,一切都笼罩在明灭不定的雾气中。世界就是一颗栖息在黑夜中的蛋。不知过了多久,一位从沉睡中苏醒的巨人将蛋壳打破,清者为天,浊者为地,当巨人泯灭于天地间的时候,有两位神明降临在世界上。他们一位是男神,名为伏羲,一位是女神,名为女娲。他们既是兄妹又是夫妻,在荒无人烟的世界里相依为命。
直到有一天,女娲耐不住寂寞,捏泥造人,教化他们学习生活。而伏羲造了河图洛书与八卦。也因此为世间带来了灾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