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陆家位于半山的房产,一座欧洲皇家般的城堡。出席这次宴会的人,非富即贵。当然,这个富必须是掌管着富人财富之上的人物。而所谓的贵,则是手握各行各业权势的人物。
“phili,那老家伙到底要磨蹭到什么时候才肯出现?”难不成他来就是来做提线木偶来的?陆岂离站在三楼的阳台上,看着远处不断停驶再开启的豪车和缓缓步出着装华丽的人流。
“恕我失礼,您口中的‘老家伙’是您的父亲。”言简意赅,语调平缓的让陆岂离的眉头皱了又皱,他低下头有些‘委屈’地说着:“phili,你不爱我了。”
phili,陆耘之的贴身管家。有着和蔼的面孔,说话时的语调也异常的平缓。他有着对于外国人而言不太立体的五官,他的一切都不出众甚至可以说是平凡至极,唯有他灰蓝色的瞳孔有着被风雨洗刷过的痕迹,犹如宝石一般点缀着让他整个人包裹在低调的华丽丽光环下。
“……您的撒娇方式几十年依旧不变。”
“phili,你太偏心了。这明明是他老爹的90大寿,他大手一挥玩起失踪了让我来应付那些洪水猛兽,你还觉得理所当然?”
“小公子,能者多劳。”
“他是陆家现在的掌权者,论到能力谁又能比得过他分毫。”
“您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陆岂离看着夜色下,一望无际的庭院,不久,说着:“我懒得给他收拾烂摊子。”
“……先生在崖边。”phili一句话把陆岂离钉在远处,他像是未察觉到对方阴郁的眼眸似的,接着说着:“凌晨三点的时候就过去了,一直没有下来。”
‘崖边’‘凌晨’这些字眼是他的禁忌,“phili,现在让我的脾气变得暴躁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
“那您带那个小朋友来陆家,对您又有什么好处?”phili看着落地窗外的那一抹黑色的身影,说着,“您难道不清楚被先生看到,他……”
“那你更应该清楚,是谁造就了你口中现在的‘小朋友’。即使要被phili你谴责,我也并不该排第一。”
陆岂离冷冷地打断phili的话,转身离开。Phili则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看着站在阳台上的那一抹背影。
落地窗隔开了两个世界。
落倾双手曲起抵在阳台的石砌围栏上,她指尖的香烟在黑暗里缓缓的燃烧着,淡淡的白色游丝在空中游离着,还来不及变换更多的姿态时就已被风吹散,消失,不见。
昨天准备晚饭的时候,陆岂离提到,夏生今天也会出席。当时她还愣了一下,直到陆岂离一句‘我饿了’她才回过神儿。
这,代表了什么?
她的大脑总是抵触的去思考这背后代表的某种含义。可是,该来的终究会来。就像是黑夜总是准时降临不管你是多么留恋白天的温暖一样。
“没想到在我老头子闭眼之前还能看到你这个鬼灵精。”一个底气十足的声音悠悠的从下方飘来,落倾才发现这个阳台是迂回式的,围绕着整个楼层。而,那个声音应该就是从右方的花园里面传来的。
对于探听别人的隐私她没有丝毫的兴趣,只是当她转身的时候,一个略显熟悉的声音响起。
“哎呀,生日的时候怎么能说这种话呢?呸、呸、呸,快点跟我一起呸。”
落倾几乎用了十几秒的时间才想起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清脆、爽朗一如早晨沾染在花朵上的露水,让人神清气爽。
丽安娜?!
只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记得泊臣提过,丽安娜考上了国外某所知名财经学校在念MBA。
“你这个鬼灵精,就知道讨我老人家开心。”
“开心很重要!”
“对对对!开心很重要。我们小泊雅说的最对了!……果然是女大十八变,现在出落的倒是越发好看了。”
声音里面挂着欣慰和……心疼。
“您也一样,90岁大寿耶,想想,多帅气的一件事情啊。”女孩嘻嘻哈哈的笑声掺杂在谈话里面,90岁大寿吗?那和她对话的老人的身份,显而易见。
今晚的寿星,陆家的老太爷。
“丫头啊,这些年让你受苦了。”
“爷爷,我们不是说好了不说这些的吗?再说了,这些年我都在国外读书。真的说到辛苦,那也是泊臣比较辛苦。”
“一个大男人吃些苦算什么!那都是人生历练!想当年你爷爷……”
“我亲爷爷就是白手起家,靠的就是自己的一双拳头。遭尽众人白眼不说,被流氓海扁,被合伙人欺骗,被债主追杀。但是,我亲爷爷都坚强的咬牙挺过来了,一步步的走向成功。故……”小丫头摇头晃脑地姿态,让陆老太爷笑的合不拢嘴,“天降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倒是记得蛮清楚的。”
“那当然,小时候亲爷爷总会时不时的对哥哥念叨的。”声音越来越小,触及过往的记忆似乎像是被碰到了伤口一样疼痛。
“好了,所以说泊臣那小子吃些苦也算是老天的恩赐。倒是你一个丫头生来本就该被宠着养着的。”
“泊臣已经很宠着我了。”丽安娜无奈地说着。
“那还不够!不过现在找到你,以后老头子我就是你的靠山,肆无忌惮的生活吧,怎么样?!”
“好、好、好,以后什么都听您的好吧。现在该去准备一下了,马上就要轮到你这个大寿星出场了呢。”嘟嘟囔囔的声音里面有着被宠爱的愉悦。
“一群趋利避害的势利鬼,让他们等等又怎么样!”虽是说抱怨着,但是还是‘听话’的起身,离开去换洗。
指间的香烟早已燃尽,烫到了手指。落倾却没有感到什么异常的疼痛,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想着这个烟头该放在哪里却无意间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后的泊臣。
“……宴会结束之后,我在侧门等你。”泊臣说。
落倾只是淡淡一笑,低头看着脚尖处地板的纹路。
夏生,他竟然会主动找她。
已经多久了呢?
已经多久,他们没有见过面了。从陆岂离将她从夏生的庄园带出来,她就再也没有见过夏生了。
她在逃避,而他呢?
现在看来,她的逃避正好应了他的回避。他想要回到陆家,得到承认,得到属于他的一切,原来,可以如此轻易的便得到。
黑色的瞳孔里面映照着繁华的景象,可是眼底却布满荒凉。 只要,站在身边的人换一下,他便可以踏进陆家的宅邸。
落倾看着那爽朗笑着的女孩,再看着落地窗镜面上映照着的面孔,双唇间浅浅地吐出一个英文单词:“clown (小丑)。”
“倾?我知道你已经猜到了一些,但是请你相信那并不是全部。对于夏生而言……”泊臣有些急躁的想要解释什么,但是话在嘴边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怎么一个人偷偷躲在这里清静?”
陆岂离一步步走向落倾,她眼底那被撕碎的裂痕刺痛着他的神经。他细细地抚着她的眼角,说着:“陆家的东西,他能拿便拿去。但是我手边的东西,那便不是任谁都可以要的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