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看，没看过女人擦干头发吗？要不要替他把眼珠子清一清，尽往她背后瞧像是监视，看得她浑身不对劲地直发毛。
崇嘉站在若水身后，望着镜中绝艳的小脸，抱怨道：“我好心好意让他来给你诊脉，你不但不配合，还做弄他，太不厚道了。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你……”
若水眼角瞥了一下在阳光下散发着耀眼光芒的金黄龙袍，莞尔一笑。“我这样子像是有病的人吗？见识过这位院使之后，我觉着会追着皇后姐姐送汤药的院判的医术更好啊。今天皇后姐姐让我尝了他送来的苦口良药——”
崇嘉晃着若水的身子叫道：“你喝了皇后的药？什么时候喝的？她的药不能乱喝。”他恨不得把若水喝下去的毒物就这样晃出来。
“你干吗这么紧张啊？我又没全喝下去，只是用手指蘸了一点，尝尝味道。她的药里有什么药材是我不能吃的吗？”若水凝视着崇嘉扭曲的脸孔，脸上呈现出万分委屈的神情。
死皇上，果然如我所料想的一样，你命令院判给皇后投毒。这种投毒的方式太不高明了，只有死板的医家会想到这种方法。
崇嘉捂着胸口，长出一口气。“你还是处子之身，禁不住一些补药，只有一滴应该没关系。”
按规矩，今夜他必须例行公事地去皇后那儿过夜，可能毒药的分量会下得稍微多一点，防止她受孕。世人羡慕皇帝妻妾成群、艳福无边，殊不知皇帝的床笫之事还是一种责任与政治需要，有时他甚至觉得自己跟种猪、种马差不多。
若水的一双丽眸，涌上了笑意。补药，是毒药吧。刚才他把她吓一跳，现在她吓他一回，今天他们扯平了。
“皇后姐姐好可怜啊，总是保不住自己的骨肉，莫非我们姓程的女人都无法生养孩子？”若水佯装伤心地捧着胸口低叹一声。
崇嘉挑起一道眉，“只要你点头，我马上就让你怀上龙种。”声音低低哑哑，有一种暧昧味道。他修长的手指轻挑她下巴，轻轻将她侧着的小脸转向他，想印下一个吻。
“我有守孝三年的决心，请你不要诱惑我。除了循例驾临的日子，平时请你少来这儿串门子。”拍掉他不规矩的手，若水忍不住发笑。“没有表哥在身边守护，我有点不习惯了，好怀念他打得别人满街跑的场面。”
“被端木宏打跑的都是什么人呢？”崇嘉为之一恼，表情沉了几分，蹙着眉头，炯炯有神的黑眸一闪，问道。
若水不屑地斜睨了他一眼，双唇逸出招来瞪视的轻笑。“和你一样，仗着自己是个大男人，言语上调戏我、扑上来轻薄我的人。就因为总招惹上这种登徒浪子，这些年我去热闹的地方都是女扮男装，免得麻烦表哥出手相救。”
崇嘉听到她的回答，青筋浮上他的额头。“你既然觉得我和登徒子别无二致，又何必容忍我睡在你身边呢？”
若水瞟向那张紧绷的冷脸，唇角勾起一抹浅笑。“刚才你乖乖听话、从浴室出去了，我勉强信任你做我哥儿们的诚意。”
别以为她没瞧见，她的眼睛利得很，不错放一丝细微可疑之处，尤其是他前襟那滴血。她对他信任是建立在她能制伏他的基础上的。只要他来这里过夜，她就在香炉里加点东西，帮助他快速入睡，以免他重蹈覆辙地流鼻血！
崇嘉掩不住黑眸中的光芒，热切地盯看她。“作为哥儿们，我邀请你参加下个月的狩猎，你感兴趣吗？”
“我去、我去，我最喜欢玩儿了。在哪儿打猎？什么时候出发？我要准备什么东西？还有哪些人会去啊？”若水欢呼雀跃地拉着崇嘉的手，激动地问道。
崇嘉笑得眼睛像个月牙儿，他终于找准打动若水芳心的途径了。“清早出发，就在蟠龙山的皇家围场，当晚就能回来。那边东西都是现成的，你就别用费心思准备什么了。皇族的人都会去，还有一些武官、命妇，两个皇儿太小，带他们去反而是负担。我没邀请太后皇后、淑妃贤妃，只邀请了你。”
古有君王为红颜一笑、国破身殒，今儿个他终于体会到帝王不爱江山爱美人的心情：生在帝王家，孤寂地站在云端，身边有个美人可以宠的感觉，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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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监在金顶御辇前放了一个红木板凳，崇嘉拉着若水的手帮她蹬上御辇，旁边的太监放下金黄色的幔帘。浩浩荡荡的队伍迎着朝阳前进，街道两旁跪着高呼“万岁”的百姓。
若水掀开窗帘，眼睛都看直了，拍了拍崇嘉的手，“真看不出来啊，你还挺得民心的嘛。”从皇宫正大光明地出来了，这感觉就是不一样啊。
“呀，皇帝的女人好漂亮啊！”山呼万岁中冒出了这样一句刺耳的话，仿佛一石激起千层浪，多种多样的赞叹声瞬时压倒了单调的“万岁”。
崇嘉拉下若水的手，把窗帘放了下来，笑着在她的耳边教训道：“出门前我再三叮嘱你，一路上别抛头露面，你还记到脑子里啦？你不听话，我就拨一队人马送你回去。”刚才她就像砧板上的一块肉，任人指指点点、挑肥拣瘦。
若水做了一个鬼脸，把崇嘉往旁边推了推，双手叉腰叫道：“为什么我要跟你坐同一辆车辇？你离我远点，否则我把你踢下去。”他吃什么长大的啊，个子这么高，她都懒得踢他下床了，不然会耽误她夜游的时间。
“我一个人会觉着寂寞难耐。”崇嘉噙着一抹温雅的笑，往旁边挪了挪，“到了围场，我帮你挑一匹温驯的马驹，你可以骑着它转一圈，要我陪着你吗？”
“是我听错了吗？”若水摸了摸耳朵，指着崇嘉的眼睛，笑着说：“你狗眼看人低，不对，你是天子，该是龙眼看人低才是啊。我跟着爹上战场，在马背上的时间比睡觉的时间都长。将军府新买的烈马，都是我驯服的。”
崇嘉指了指若水穿的粉红烟纱裙，嘲笑道：“就你这身穿着想纵情驰骋也很难啊。”
若水头一昂，右手大拇指往身后一比。“我让果儿带来了一套骑装，等你下令开始狩猎时，我就进营帐从程若水变成水若澄。”
她才不和那些贵妇、小姐围在一起嚼舌头呢，灌了满脑子闲言闲语，人会变笨的。她从小在男人堆里长大，还是变成水若澄，更加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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号角、战鼓在耳边响起，若水捂着耳朵站在崇嘉身后，望着跪在草地上的一大片人，想找出熟悉的面孔。她嘲谑似的笑了，换了一身女装，他就认不出她了。
崇嘉的致辞言简意赅，不然那几个老王爷真会经不住烈日暴晒、当场晕倒。
“哗啦啦——”草地上的人们迅速让出一条笔直的道路，远处摆着一个靶心仿佛芝麻粒大的箭靶。这是让皇帝射第一箭，为了博一个好彩头，历代君王都会挑选第一弓箭手代替自己完成这个使命。这是崇嘉登基后举办的第一次狩猎，他决定在众人面前露一手。
“你认为我能射中靶心吗？”崇嘉让小金子帮他别好衣袖，手里掂着沉甸甸的金弓，笑得有点诡异，扭过头一本正经地问道。
若水瞧着他强壮的臂膀，远眺了一眼箭靶，撇了撇嘴说：“我看挺难的。”这是侮辱也是轻视，她先入为主地瞧扁了他的能力。
看她那副瞧不起人的模样，崇嘉眼里闪过不怀好意的笑意。“你和我打个赌吧。如果我失手了，就五天不去纠缠你；万一我射中靶心的话，你就让我轻吻朱唇。”小金子心领神会地低头一笑。
若水皱拢了眉，踮着脚确认那个红心小得可以忽略不计了，眼珠子骨碌碌一转说：“假如你没有正中红心，就把这张金弓赏赐给我，我爹喜欢收集兵器，我要转赠给他；如果你能正中红心，你可以在我的脸颊上亲一下。”
“一言为定，你不许反悔啊！”崇嘉眼中闪着五彩的光芒，伸手接过侍卫递上的一支金箭，流畅地搭箭扬弓，弓弦拉出饱满的弧度，对准目标手一放，长箭似流星疾飞而出，动作一气呵成、简洁利落。[1]
若水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老天保佑，这箭脱靶啊。”
报靶的侍卫举起了红色大旗，号角、战鼓再度响起，参加狩猎的人们“嗷——嗷——”吼叫着。“这……这是什么意思？你射中了？”若水捂着耳朵、原地跳着大声问道。
崇嘉饶富兴味地盯着脸红的若水，唇边泛着不容轻忽的危险笑容，点了点头。“我六岁能射箭，八岁就能骑射，因此这是我的长项。为了射好这一箭，我在景明宫加紧练了十来天，比这还远的靶子我都能百发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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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咱们崇嘉也算是要长相有长相、要地位有地位、文武双全的好男儿，为何女主就是跟他不来电呢？婷婷不久后就会解答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