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擦额头的汗珠,夕颜盯着仍在发抖的手指。是因为见到三郎吗?又让她想起讨厌的回忆……
那个时候,她真的好傻。为了他豁出一切,不惜与全世界的女人为敌。结果,她又得到了什么?原本从未奢望过会有回报,可当她亲耳听到他背叛的话语,心,真的好痛。
夕颜将头埋在双臂之间,靠着墙壁抽噎。
“你醒了?”一个很有活力的嗓音响起,夕颜抬头,碰上一对闪亮的大眼睛。
“你是谁?”她穿着翠绿色的粗布贴身长裙,头上梳着对称的圆环发髻。夕颜这才注意到她所处的房间并非自己熟悉的小屋,而是一间脏兮兮的砖瓦房。
“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
夕颜打量了一番身处的房舍,头顶仅有一堆茅草遮阳,墙壁被烟熏的黑乎乎的,到处都是小孩子的涂鸦。土地干燥,经那女孩走过荡起厚厚的灰尘,呛的夕颜直打喷嚏。整个屋子只有靠门的地方摆放着一个四角支架,上面置了搪瓷的脸盆,内盛烧热的开水,还断断续续的冒着热气。
“好简陋。这里真是人住的地方?”不知从哪隐约飘来的臭气,夕颜嫌恶的捂住了鼻子。
大眼睛姑娘眨巴着水灵的眸子,不解的反问:“你在说什么呀,下人们都住这儿的,有何不妥?”
她无心的一句话敲响了夕颜的警钟,对了,她被柳文轩给贬为女仆了!心情一下子跌落谷底:难不成要呆在这老死一生?
再一次扫视房间,依然是砖砌的硬床,仍旧是茅草的天棚。方才唯一觉得温暖的脸盆此刻也冷却了温度,盆底盘旋着浮上些许泥土。一股冷风从屋顶的缝隙吹了进来,夕颜越发觉得萧索。
仍是阳春三月的天气,夕颜却感觉到不输给严冬的寒气。心一下子凉了一大截:在这个男尊女卑的古代,女人本就不好过活。更别提卑微如奴隶,仅与畜生等价。虽然她前世生活的楼房一耦并不豪华,却也算干净整洁,比起这间除了简陋再也找不出其他形容词的小茅屋要强的多了。
就在夕颜思考着今后要如何生存的当口,门咯吱一声开了,进来一个红衣绫罗的女子。她较于大眼睛的姑娘多了一股成熟的气质,走路的步法也颇显沉稳。大眼睛的女孩一见到她,立刻兴奋的跑了过去,险些将她手里的药碗给撞翻。
“静姝姐姐,你让晴儿照顾的病人醒了哎!”欢快的跳跃着,似在炫耀自己的功劳。
静姝小心的护住药碗,按着晴儿的头不让她乱来,冲着夕颜道:“姑娘可好些了?我端了药来,不知还派不派的上用场!”
夕颜接过那碗刺鼻的汤药,看着里头翻滚的汤汁,艰难的吞了下口水。她从来都不喜欢中药,但是看在人家专程为她煎熬的份上,还是勉为其难喝了两口。只是还没咽下喉咙,就被胃中翻滚的酸水冲了上来,将药悉数吐在了地上。静姝慌忙拍她的肩膀,助她顺过气来。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受不得中药的味道。我去找药师问问能不能炼些温和的药出来,你先好好休息!”她抬脚就要走,夕颜连忙拽住了她。
“不、不用麻烦了,我躺会就没事了。”开玩笑,古代又不可能会有西药,不管如何提炼,始终都改不了中药的本质。她可不想治病不成反而被药给害死!
“钱的问题不用担心,茹夫人交代过要好好关照你,谁敢怠慢?”静姝强力劝服夕颜,按着她的肩膀逼她躺回了床上,又扯过被单替她盖上。
夕颜心下疑惑,茹夫人?前日为她求情也就罢了,现在还处处关照,到底是何居心?记得第一次见面时,她言语侮辱逼她出手打她,以至于遭到柳文轩的误解。她应该是恨她的,就算有名无实她也的确曾经是柳文轩的挂名小妾,为何她不趁着这个机会置她于死地反而要出手救助?
夕颜想不明白,然而伤痛带来的疲劳感席卷了她的身体,让她丧失了思考的能力,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就这样,晴儿的细心照料外加静姝瞒着她悄悄将药灌进她嘴里,夕颜就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昏睡了五天五夜,再度醒来的时候伤已经大致痊愈了。静姝替她捏了把冷汗,估计再不醒她就得活活饿死。幸而早料到这种情况而提前准备了一大桌子料理,夕颜狼吞虎咽又是喝汤又是夹菜几度卡住喉咙,静姝紧张的敲她的背,晴儿则捧腹大笑趴在地上打滚。夕颜糗的满脸通红,犹犹豫豫的不敢再提筷子。就这样在三人的欢声笑语中渡过了夕颜的欢迎会,当晚喝的酩酊大醉倒在床榻上进入了梦乡。
次日清晨夕颜和晴儿双双迟到,就连一向严于律己的静姝都跟着她们挨了骂。
王总管没有了往日的和蔼,皱着眉头厉声怒喝:“都给我放聪明点!下次再犯就别指望还能待在柳府!”罚三人每人写份忏悔书了事。
夕颜意志消沉的从王总管的房间内出来,才刚开始就犯了大错,今后的立场会更加艰难。走了几步碰上了茹夫人,夕颜刚想上前问她救她的意图,却被静姝强按着朝她下跪。
“夫人早安。”静姝和晴儿齐声问候,只有夕颜彷徨的不知该如何开口。
“好好养病,有了本钱才能继续战斗。”茹夫人没有理会静姝和晴儿,只是斜斜的瞄了眼夕颜,淡淡的丢下这句话,走了。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不知为何,夕颜的心里竟然升起股暖意。
原来,她并不像她所想象的那般讨厌。
拍拍群角的尘土,与晴儿她们回房间去了。
相府。
吴宇飞在魏延的面前晃来晃去,时而坐下,但立刻就又站起来了。魏相啜了口清香的龙井,将茶杯轻放在檀木的四脚桌上。
“一个女人就把你搅的心神不宁,她的魅力可真不容小觑。”
吴宇飞恼怒的将他刚喝过的茶杯掀翻到地上,愤愤的说:“你是不知道她的能力才会这般轻松!那女人掌控着我所有的弱点,要是她被你的死对头拉拢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