拱卫严密,犹如魔女出行,惊得旷男旷女又羡又妒,不和谐的气氛直冲云宵,步步脸皮可以很厚,但是辜负少女情肠会被天谴,最主要的是,凭什么让那个点将台上的男人大展风采?
步步用肘尖顶了顶苍融道:“去,给爷照四下里笑一笑!”
今天苍融依旧一身黑衣,黑衣下的银衫若隐若现,如日暮薄云中透出的一缕清光,有隐士之风雅而不见黑衣之低沉,这种特别低调的骚包,实是卖笑不二人选。
“干什么?”
“辟邪!”
“有妖气么?”苍融奇怪地四下看了看,除了那些女子一双双朝这边眨眼睛眨得要抽筋的眼睛,别发现异常。
步步郑重而慎重地四下扫瞄:“阴气阵阵,怨气冲天,需要借你的阳刚之气压一压,苍融,此事拖延不得,我已经感觉到杀人的目光了……”
那些少女投来的幽怨目光都要把她烧死了。
“既然如此,遵命!”
于是在步步的指示下,苍融朝人群中看不见的鬼怪左一笑,右一笑,阳光可人,点头频频,美男的笑容照进了每一个深闺怨妇的心,于是,妖气大减,但少男的怨气直线上升。
“玉恒,你来朝人群挥挥手,我觉得还是有妖气,你挥手驱魔。”
可惜玉恒是在齐昌商贾家出生,没那么好骗,顿时眼睛汪汪:“我不要,一男不事二女,我们玉家家训!”
“去!就你们玉家老太爷娶了十六个小妾才立的家训?”步步不屑一顾。
“是我创立的,反正你不能逼良为娼。”玉恒一脸的贞烈正义,眼里委屈的目光几乎要滴下泪来,步步干笑一声:“是逼良为受吧?”
美眸一转,却见曾秦把翩鹏翩雕两兄弟极有技巧地往身前推,笑得更比老鸨娇三分:“大哥二哥风度翩翩,宛如仙人下凡,躲在我们这群俗人中太过低调,不如出去转一转笑一笑,明天出门桃花运挡也挡不掉。”
翩鹏翩雕不屑地白了曾秦一眼道:“十个商九个滑,还有一个是呆瓜!笑笑怎么了?美女如云,莫要辜负美人,步步的命令你不听?”
“在下心有所属,将来也要定一夫不事二妻的家规,总不好破了这个规矩。”曾秦笑得风轻云淡。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翩鹏翩雕不负重望,那手摆得跟断了骨头似的,那深邃的目光那锦衣折射出的光芒成功将少男怨气一举推向新高峰。
少女如无数锦灿美丽的云朵慢慢向步步这边移动,在步步这群人的周围结成了一道五光十色的屏障,步步立在人群之中,竟也不损她的光芒,她噙着一抹调弄的笑意将身边美男逗得越发神采风气,远远望着这边的热闹景象,紧紧守在皇上身边的钱妃忍不住笑着对皇上道:“步步那孩子真可爱,长得有漂亮又极能干,咱们连菁一下就给比下去了,呆头呆脑的。”
这话明褒暗贬,其实是在嘲笑步步不守闺训,顺便把自己的女儿连菁公主也捧了一下,钱妃一向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在皇上面前露脸的机会的,得着空就要把自己钱家的人提上几句。
皇上瞥了一眼这边,一时恍惚,十几年前不服输的小少女舌战群儒的风采犹在眼前,而且少女的侄女已经长大成人,他与她之间的鸿沟却已然深不可越。
皇上的面色淡然,钱妃趁机又道:“臣妾是极喜欢她的,臣妾的伯父也就是九江巡道,年前丧妻,上回来京里述职时见到步步,已经找人向臣妾说过几次了,说想要全两家之好,皇上您看,这不是摆明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么?”
“哦?”皇上不动声色,钱妃见有门,忙又道:“虽然步步已经没有了贞节,但是我伯父说过他不介意。”
“你伯父已经六十有三了吧?”熠忻大王爷刚好路过,忍不住笑了起来:“满脸的褶子像千层糕似的!当步步的爷爷还嫌大!”
“大王爷!”钱妃忍不住变了面色,向皇上投去求助的一瞥,皇上仍只是淡淡的面色,便又道:“虽然伯父年纪略大,但是步步不是也没了贞节么?难道还真指望嫁入曾家?曾家虽只是富商,不过也不见得能容得下一个失德女子罢?”
熠忻虽然与熠泽素来明争暗斗,但是对步步却是向来亲和,步步个性鲜明单纯,坦荡直率,这是勾心斗角的皇宫里所最缺的,加之她又是女孩子,自然没有威胁力,除了钱妃所出的五皇子对步步不太对盘外,其他皇子对步步都是挺有好感的。
“好了,今日是来干什么的?”皇上一句话打散了钱妃与熠忻之间的暗流,钱妃与熠忻似笑非笑地客气点头,把这笔帐又都在心中记下一笔。
今日自来是来为众将送行,激励士气的,满城的百姓都出动了,争相一睹风少的风采,誉满京城的风少如今成了征齐大将军,又有多少男儿暗中捶胸,同样是及冠少男,怎么相差那么大呢?
时辰已到,钦天监恭请皇上祭天地,拜将星,皇上于是登上点将台,与风圣城并排而立,即将出发的将士也可能是有去无回的英魂,是以历来出征的将士可以免跪,风圣城英姿焕发,气势凛冽,即使是身为天子之尊的月珂帝也盖不了他的气势。
“臣领兵出征,愿为国开疆并土,热血洒地,此志未已此身不回!”
“愿将军早日凯旋归来,朕率臣工再于此地为将军接见,同享永乐河山!”
饮过送行酒,皇上笑道:“此次回来该完婚了吧?一次次地找借口拒绝完婚,莫非要让淑女等到老么?再等下去,天御国就要对朕有所不满了!”
风圣城眯眼朝台上扫去,玳妍公主在台下人群中依旧显眼,她的仪仗分外华丽,就是隔了这么远的距离也能感受到她痴迷的目光,他皱了皱眉头:“天御国这任皇帝以为他真能一手操控别人么!”一句话说得月珂帝大为兴奋。
一杯酒祭天地,一杯酒祭将星,一杯酒君臣齐饮,三尊已过,前军作后军,开路先锋峥嵘锐意大军开拨在即,然而就在此时,天地突然出现了异变,太阳突然被咬了一块一般缺了一角,天色开始晦暗不明,钦天监一看,几乎失声要惊叫出来,他用力咬住自己的嘴唇,直咬得大袖遮掩下的唇一片血红,大将将发,这个时候谁敢动摇军心,绝对必死无疑!
大军将发,天狗食日。
异兆也,败像也,天下大乱也。
须臾,天地间飞沙走石,太阳就在人们眼前被吞没,天色如夜般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点将台下一片惊呼,说不清是谁推了谁,也说不清是谁压了谁,一片恐慌笼罩在点将台周围,有人尖叫着天要塌了,也有人尖叫说不是天要塌了,要太阳被天狗吃了,于是铜锣声弓弦声四响,人人挤踏成一片,马嘶也夹杂在其中,简直像天真要塌了一般。
“安静!乱军心者,不论尊卑,一律格杀勿论!”
严厉的声音如极暗中天缝裂开而射出的拯救之光,虽是无情,却是安定,于是躁动渐平,人人往声音的来处徒劳地望去,期待那个声音给他们一个坚定的承诺,许多人人已经听出,那个声音是征齐大将军风圣城的声音,居高临下,深厚的内功让声音传遍点将台方圆五里。
“即是我食日,以锣驱之,以弦吓之便可,不必惊慌。左翼队,鸣弓!御仪队,鸣锣!”
顷刻,弓弦嗡嗡声与锣鼓通通声响成一片,人们紧张地望着天空,不多时,天狗吐出了金乌,人间重获光明。
经此一事,不少人已经吓坏了,比较老迈的人都被搀了出去,风圣城凌厉地往下扫视去,铮铮警告:“天狗食日自古有之,谁要是借此天像故意散步谣言,一旦抓获,即刻处斩,不需上报!”
天狗食日的风波就这么被平息下来,大军出征的雄迈将刚才的风波反衬得分外可笑。
相较于众人的惊恐,步步倒是很平静,她只把它当成一场难得一见的天文景观,没觉得有什么大祸临头的征兆,只不过刚才有人在她耳边尖叫得太响了,于是她趁着黑暗顺手给那人一个耳光,人来人往的,谁倒霉谁受着,风圣城的声音她倒是一下子就听了出来,在古人不明天文的时代,他能这么镇定倒真是难得……汗,自己在想什么,好端端的扯到什么古人?
步步朝自己摇摇头,苍融看在眼里,以为她吓到了,拉着她的手对她温颜一笑道:“吓到了吗,天狗已经跑了,不用担心。”
曾秦也握住她的另一边手沉声道:“放心,就算要咬,我也会冲在你前面,让天狗啃光。”
苍融笑道:“你去吧,我来照顾步步。”
曾秦神色泰然:“在那之前,我先把你喂了狗,你的志向由我完成。”
玉恒抚着自己嫩白的小脸,泪眼汪汪地道:“刚才是谁打了我一个耳光!”
翩鹏翩雕笑得也很欢:“几位小妹夫不要争,要抓住步步的心,先要抓住小舅子的心!”
叽叽喳喳,唏里哗啦,别人惊魂未定,独这边热闹非凡,不多时,更大的动静动摇着大地,大军开动了。
整齐的脚步声让大地为之隐隐震颤,步步站在马鞍上,远远地望向那个人。
苍甲映照阳光,飞着魔翅的盔下,那双熟悉的眼睛冷静中含着看透一切的凌厉,他发布着号令,比之齐昌城时又增添几许泰山般的镇定,还有一种宝剑即将出鞘的锐气,似乎感觉到她的注视,隔着层层人墙阻碍,他却依然能准确无误地捕捉到她的目光,他那一弯饱满的唇,棱角分明,如弯月倚天,赢得多少京城少女的芳心,而她,如今却只感觉到平静。
她向他遥遥一点头,谢你十几年来的照顾,恩怨真的已经冰消,愿你我从此陌路一生。
他召来一名传令小将,低头吩咐了几句,那名小将拔开人群向她跑来,热切的脸上满是笑意,他道:“风将军要我向步步小姐传一句话--”
苍融曾秦玉恒等人不约而同地竖起了耳朵,那名小将继续道:“风将军说,他说过的话,永远算数!并且不惜一切代价达成!”
这话,是不放手的意思吗?
步步跳下马甩了甩鞭子冷笑道:“你告诉你们将军,我翩步步一诺千金,若违此言,天上打雷--劈他鸡鸡!”
小将夹着腿失魂落魄地回去复命,将军以前到底跟步步小姐说了什么话,居然要到雷劈小鸡鸡地地步?
玉恒听得面色红润万分,半嗔半怒道:“步步,不要说这么难听的话啦,听着真难为情。”
步步无动于衷:“怕难为情就不要做难为情的事,有人敢做我干嘛不敢说?”
这一次风圣城没有再遣人来说话,在京城百姓和王公大臣和女眷们期盼的目光中,渐行渐远,大王爷三王爷拍马送出二十里外,驻跸一宿,次日方回。
步步没有去送,甚至没有多余的话要说。
此去征途漫漫,再见面时,或许一切都已经不同。
风圣城走了,京城似乎一下子冷寂了下来,失去了风圣城的京城一时间显示出不适的安宁,直到几天后,才恢复了时常宵小横行的“正常”局面
钦天监对天狗食日一事耿耿于怀,当然,皇上没有问话,借他十个胆他也不敢随便猜测此事,直到皇上在几天后传旨让他晋见。
“天狗食日主血腥之灾,天狗啖日而复还,还主……”钦天监颤抖着再也说不下去。
“说!”月珂帝眼睛一瞪,帝王之威压得钦天监再也不敢藏话。
“还主……日月变轨,天子易变之兆。”
“朕要实话,用不着你掉文。”
“这个……据古书上记载,天狗食日后,少则数月,多则两年,这个……”
月珂帝再也没有耐心,一脚飞出,踹得钦天监在地上打了个滚,又滚着爬起来哭丧着脸道:“皇上恕罪,此言太过于虚妄,臣不敢说啊!”
他越是不说,月珂帝越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反而冷静下来:“说,恕你无罪。”
“微臣说的,只是书上所载,只是书上所载啊,决不是臣妄议!古书记载,天狗食日之后少则数月,多则两年,就会……就会江山易主,在位之皇……崩……崩……”钦天监勉强从喉头深处吐出这句话,他已经感觉到了自己的死期。
月珂帝呼出一口气,倒不觉得多么遗憾,点点头道:“你是忠心的,朕一向知道。你放心去吧,朕会好好安抚你家人。”
钦天监面如死灰朝月珂帝重重磕了一个响头:“谢皇上!”
恕你无罪,你便需知趣,无罪不等于免死。
次日,钦天监家人哀哀上报,钦天监于昨夜三更时分突发心疾而毙,皇上哀怜有加,赐其长子袭钦天监一职,二子封五品知府,三子尚幼,准免试入国子监上学。
此事给皇上提了个醒,功高盖主,古来有之,就算风将军父子无逆谋之心,谁保得将来不会恃宠生骄,谁又敢说帝王权威不会落入他人手中?
而且风圣城又是那么的优秀,天狗食日那日表现出来的气魄让月珂帝一直如鱼刺在喉。
但是表现上,皇上依旧对风大将军宠信有加。
朝中似乎一切都安好,但是自从皇后打入冷宫后便一直称病不上朝的左相大人却有事了。
这天,翩鹏代父向皇上递了告病折子,上面说自己有咯血之症,心衰力竭,无力为皇上分忧,请求辞官归田。
而皇后对于左相辞官一事想来是早就有所准备,于冷宫中一言不发,不求情也不愤怒,平淡得如一潭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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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我想日更啊!可是为什么这么难哩!忙死了忙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