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星,你爸妈还好吗?”他用快而平静的语气问。
“好,他们都很好,还让我代问您好呢。说很久没来看你还真有点想你,可工作太忙了。”星球见姨妈这么问连忙敷衍了一句。
他这次来爸妈根本不知道,就更别说什么代好了。可他这么说并不觉得是在骗姨妈,因为他很清楚如果爸妈知道他来,让他问候姨妈那是无可非议的。
“是啊,说起来还真有很长时间没见你爸妈了,还真有点想呢。”她边说边看着茶几上那杯已变成的凉茶。
他知道姨妈是说的心里话。她确实很想念她的妹妹,也就是他的母亲。这并不仅仅由于她们是姊妹关系,还因为她除了千谦这个女儿之外就只有这个妹妹是最亲的人了。这时他微微转过头看了一眼姨妈眼神不由打了一个寒颤。那是一个看不出喜悦却渴望着喜悦的慈祥的冰冷的眼神。这一定是姨妈想起了去世的姨夫。一时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知道接下来要说的不能让姨妈失望。
他想了想,手不由向衣袋摸去,那里有烟。这已成为他的习惯——他需要镇定一下。但是他没有掏出烟,只是把那手在衣袋上来回摸了两下就放回了原位。他很清楚在姨妈家想吸烟,那是不可能的事,即使把烟点着了,她也会叫你弄灭它,因为她是个医生。
“姨妈,你从没去过我家,总是我爸妈来这。这回,您一定得去我家看看。”
星球刚说完就想起自己说了句废话。因为她是不会去的,她是个医生,一个尽忠职守的医生。要让她走亲戚而请假,放下手头的病人不管,那办不到。这不由使他想起姨妈以前总放在嘴边上说的那句话:“医生,是什么?医生离开了病人就不再是医生了!”
果然姨妈抬起头,对他笑了笑,随即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但仍然在笑,他对姨妈的摇头并不感到惊奇,也并没因此而感到她古板、死心——难道医生就不能休息休息,不能看亲戚吗?而这使他放倒更觉得姨妈高大了,心里不由喊了句:“才是医生。”
“姨妈,您别摇头啊。等我到这县的一个乡下办完事,回头就来接您。”他忍不住还是说了这么一句。虽然他觉得姨妈的摇头符合她,可心里仍希望她能去一趟,来个大团圆。毕竟她是他的姨妈呀!
“我确实想去呀!可——可我是医生。医生离开了病人还叫医生吗?”
星球听完姨妈的话就没再说什么,再说也是多了一句无用的废话罢了!
他没有靠在沙发背上,只是坐着。这时不知为什么觉得这沙发挺硬,不舒服。他想起来,可又总是站不起来,象是被钉子钉在了上面。
“球星,你刚说要到我这县的一个乡下去,是怎么回事?”姨妈换了个话题。
“哦,我是去找人。”星球边随口而答边想起这次找人的计划。
“找人?是公事吗?”姨妈有点好奇。
“不是。”
“道你在那还有认识的人?”
“其实我要找的人我并不认识。”星球终于站起身来,也不知哪来的力量。
“到底怎么回事?越听越糊涂了!能和姨妈说说嘛?”
他并马上回答,顺着茶几走了几步又回到原位,然后干脆的又坐下。这回却觉得很舒服,随即看着姨妈笑了。
“姨妈,您真的想知道?”他忽然问了这么一句。没等姨妈说话又接着说:“其实我要找的这两个人,别说认识了,连叫什么,长的什么模样都不知道。”说着他的嘴唇上闪过一缕狡猾的笑容,“只是由于她们是我的足球教练的妻子和小女儿,所以才要找。准确地说是在帮助我的足球教练在找。”说着他不由低下头,手习惯地向装着烟的衣袋摸去,刚碰上又迅速地移开,“我刚开始并不想要这么做,可当我知道他,也就是那个教练已经找了十几年,竟一点音讯都没有,就来了兴趣。我不相信这世界有那么大,当然这还不是主要原因,主要的是因为他也和我一样爱足球。有时候我真怀疑他小时候是不是和我一样做梦把被子当成球踢到地上。”他好像吸了一大口烟似的长长地吸了一口气,靠在了沙发背上,“他本来应该有一个很幸福的家庭,可就因为他唉踢球他妻子和他离婚了!一个有了两个孩子的家庭就这样结束了。他的妻子带着小女儿也走了,这一走他就再也没见到过他们。虽然他不停地在找他们。去了她的老家,也就是我现在要去的那个乡,可什么也没得到。妻子和小女儿根本就没老家。他没了妻子不用说有多么难受了,可那可爱的笑女儿也没了,不明不白的没了。你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