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雨,怎么不叫你的朋友进来坐啊?”
“我朋友?在哪啊?”明嘉雨用惊疑而狡猾的目光看着妈妈。
妈妈看了她一眼笑了笑,然后慢慢地说:“送你回来的是谁?我在窗口看见了,小伙子长得挺帅。”
明嘉雨忙解释:“你是说那出租车司机啊!他是车主我是乘客,仅此而已。”
“是吗?”妈妈用提醒地目光望着她熟悉的女儿严肃地说,“你还想瞒你妈?你从来不会从学校坐出租车回家,再说学校离家也不远。如果不是你的朋友要送你,你怎么会坐呢?”
“妈!”明嘉雨无奈地叫了一声。然后她又长长地叹了口气,看着妈妈说,“妈,我现在才知道要隐瞒什么事,不管对谁都可以,千万不要对一个人隐瞒,因为那是世上最大的蠢事。”
“不要对谁?”妈妈把头转向明嘉雨。
她神秘地一笑,小心翼翼地凑近妈妈的耳旁轻声回答:“妈。”
“你这孩子,还是那样调皮,已经=是大学生了!”妈妈把她轻轻地一推。
“我说的不对吗?妈就是了解自己的孩子啊。我把这叫着‘明氏定律’。妈,你说好不好?”明嘉雨说着像孩子一样的目光看着妈妈。妈妈不知道是为了摆脱她的孩童的调皮还是因为自己是“妈”的缘故突然一本正经地对她说:“我不同意你上大学期间谈男朋友。”说着停了一下,像是想什么,“可我并不反对你交一般的朋友,知道吗?”
明嘉雨低头,看着手中正在洗的菜,然后慢慢开口:“妈,你相信你的女儿吗?”
“当然相信。”
“那就行了。告诉你,我和他一起确实很快乐。他真的很帅,很诚实。如果我不是上大学,也许真的会——不过,现在我只想和他做个普通朋友。你放心吧。真的。”说完向妈妈一笑。
妈妈把头摇了摇露出无奈的样子。
吃过晚饭,明嘉雨独自待在自己房中,拿过一本《芥子园画谱》,这是方行笑硬要借给她的。她看了看封面,然后翻过目录,接着映入眼帘的是一竖竖潇晒的繁体字。使她不由得把头摇了摇心想:“这是哪个朝代里刨出来的书?唉!要不是看你字漂亮,定让你见鬼去。全是繁体字,我虽是个大学生,可又不是学古文的。真麻烦,要不是那家伙硬拿给我看,说我一心不能二用,得好好了解一下国画的精妙我才不看呢!对,我得好好把它看个够,让他知道的看过的我也一样看过,一样知道。他不就是个副教授吗!我在他这个年纪,嗯,一定是个正教授,而且比他出名的多。不信?等着瞧吧。”她边想边拿了几本工具书和纸笔摆在面前,开始对这本“麻烦书”进行“麻烦手术”。
明嘉雨的房间很别致,布置的很有性格。书桌左边角上立着一张“全家福”。这是她哥哥明星去美国留学前一天照的。她几乎每天都要看几眼这张照片,因为上面有她的哥哥。她一直和哥哥关系很好。记得哥哥已经去了有两年了。离窗不远的是花架,在它左面是书架,上面琳琅满目的书摆了很多,只是在右下角放了几本关于美术方面的书。她认为看书最好的地方是在图书馆,因为在那里能够得到你在家得不到的气氛,或者说是感染、拘束所造成的效果吧。她房中四面只有一面墙上挂有自己画的一幅国画,还自称为“独一无二”。仔细看看房间周围,竟没见到女孩子喜欢的一朵花,连画上也没有,只是不时地飘来一阵香水似花般的清香气息,使人才不得不想起姑娘的闺房。
她一边看书一边画画,还一边胡乱想些什么。好一会后她感到实在有点倦意,就放下书和笔,眨眨眼睛,揉了揉太阳穴,走到窗前抬头朝满是星斗的夜空看。天上有颗特别亮的星星,象是故意在渴求什么。它旁边还有两颗离它几乎一样近的星星,好像是谁也不让谁多靠近它一点似的。明嘉雨这时可无暇管这个,她真的好困了,于是活动活动手腕就上了床。可也不知怎么回事她刚关上灯准备睡个好觉,脑海里浮现出夏日。看见他走进出租车;看见他第一次见到她时傻乎乎的害羞模样;看见他在原心家楼下等了好几天,竟是为了等一个还未算认识的她。明嘉雨使劲地摇了摇头,说不清是自己在回忆,还是在做梦。不由使她胡乱地想起难道自己真的被他俘虏了?他的帅,他的傻,他的诚实,就使自己在他的面前称臣。不,不,自己不能爱上他,至少现在还不能。不一会,觉得自己进入了迷迷糊糊的状态,只是夏日的身影总是在脑子里不时地出现。突然,一个头发蓬乱随意大方的青年对夏日说了声再见,惭惭地她看清了,这人就是方行笑,他边走边笑,又不时地看见他在课堂上的一举一动,看见他对她说,去喝杯咖啡,看见他自作主张地盛情,看见他不知什么时候竟露出了希望、焦急、羡慕的眼神。忽然,她一惊,不由清醒过来,连忙打开台灯,舒了口气。
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梦吗?是的。可这又说明什么?难道是说自己心里不知不觉中有了他们两个——
明嘉雨走到窗前,思索着——
一早,明嘉雨吃过早餐向爸妈说了声就径直上学去了。她走了没多远,见前面有一辆出租车,车主靠着车门象在等谁。
她认识车主,是夏日。她没想到他会这么早来接自己去上学,看来这一辈子注定和他有缘了!她准备趁这个机会和他说个清楚——他们只能成为普通朋友。
夏日看她走近了,连忙打开车门说了声请。没等明嘉雨说话连忙又抢着说:“我是凑巧路过。不过,是专程请你上车的。”
这句话是他想了很久的,就是担心她不会上车,或者上车就要给钱。
明嘉雨只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其实,她根本也没想要推辞。
夏日心爱的出租车载着明嘉雨优哉游哉地开动了。
明嘉雨觉得春天的早晨,路两旁高矗的楼房格外引人注目,空气也特别清鲜,以至让人有点窒息。夏日也有同感,而且还不仅如此,还有点紧张。也许是为了缓解或者是为了摆脱无言相对的尴尬,他定了定神,然后开口:“你,你急着去学校吗?要不要开快点?”
“不,我可不想撞车。”
“你不相信我的技术?”
“不,我不想信别人的技术。”
说完他们都不约而同地看了对方一眼,笑了。夏日感到又加了几分精神,挺了挺胸说:“我我觉得你和别的女孩子不同。”
“不同?”
“是的,就外表说,我至今还从来未见到过能和你相比的女孩子,可就性格却是个男人的还男人。”
“你是说和我不好相处?”
“不,不是。你不觉得男人的第一个朋友一定是人男人吗?”
“谢谢!”她说着向先和前方看去。从夏日的话中更坚信了她的看法,他在追求她,于是她想作个了却的时候到了。
“夏日,”她显得很严肃地说,“我现在在上大学,妈妈总是对我说,在学校里就应该好好钻研学业,花了家里的钱是小事,最重要的是时间花了,学业荒废了,前途就不用说了。我觉得也很有道理,也一直是这么做的。”接着停了停,看了一眼夏日的表情,接着说,“我想你以后不要来接我了,我有你这样一个普通朋友很满足了。”
夏日听到她刻意把“普通”两字说得很重就已明白了她的意思。可他还是笑了笑,什么也没有说。其实他能说些什么呢?
车停在了学校的一个拐弯处。他下车为她打开车门:“我想在这下车最合适了,这样你的同学就不会见到我送你,说一些没必要的话了。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能成为你的普通朋友我很高兴。”
嘉雨边听着边下了车。她知道她已很胜利的完成了准备解决的事,可却没露出笑容。见夏日的一笑反而显得希望破灭似的,又好像是在后悔些什么,只是没让夏日看见而已。她一直往学校走去,没有回头。
夏日驾驶着心爱的出租车不一会就离开了那座高大而神圣的艺术殿堂。她时不时地露出点微笑,并没因明嘉雨拒绝他的追求而伤、苦、烦。这是因为他已经完成了自己的第一支烟计划——成为明嘉雨的朋友。他继续往前开,希望能碰到笔好生意。
开过中心街时他听到街旁卡拉OK有人在唱。本来是很平常的事,可听到的声音太耳熟了。所以他就把车慢慢地靠了过去。
“天地悠悠,过客匆匆,潮来潮往——岁月不知人间多少的忧伤,何不潇洒走一回。”夏日一直把歌听完。然后把头仰了仰,象是要刻意记住什么。
“喂,太阳,是你啊?在这听了好久了吧?”星球放下麦克风跑了过来,抓抓头说,“唱的真难听,是吧?”
“难听还唱?快进来吧。”夏日说着打开车门让星球上车,“喂,大球星,我很远就听见你大叫什么多少忧伤,到底忧伤什么?”
星球不太高兴地瞪夏日一眼,象是受了不公平的待遇似的说:“什么?大叫?我唱得没这么糟糕吧?”
“我在问你忧伤什么?”
“知道,我想告诉你有没有用。”
“什么叫有没有用?你没说怎么知道我帮不了你?”
“可这挺麻烦的。”
“别忘了我的‘名言’——要我帮忙吗?别客气。”
“别的‘名言’不知道,你的‘名言’还能不知?”星球刚说到这不由失声而笑,“只有你才说得出口,这也是名言。”
夏日也笑了起来,只是不以为然。随即定了定神像是要特意掩盖些什么,然后很严肃又象是开玩笑滴说:“不服气?你也来一个试试。”
“来就来,不过不算是‘名言’就算‘格言’吧!”星球说着轻声咳了咳,一本正经的象背诗似的又开了口:“我要把我的名字倒过来。”
夏日听完这句可爱的“格言”并没笑,依然看着车前方。
“你的忧伤一定和球有关吧?”夏日漫不经心地随口问。
“是的,你怎么猜到的?”
“对于你这个嗜球如命的家伙还用猜吗?”说完两个知心的老友哈哈地笑了起来,以至笑声随着飞驰的车子划过高速公路,形成一串串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