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是球星啊。深更半夜干什么呢?”他眯缝着眼睛埋怨地说。
“什么?半夜?你还做梦呢?现在都早上八点了。”
“是吗?我怎么睡过头了?”说着他拍了拍自己的头,向卧室去拿衣服。
“怎么你今天没上班吗?”卧室里传出夏日的声音。
“今天是星期天。我看见你的车还在楼下,所以来看看为什么没有出车。”
“是啊,我这个干个体的哪有星期天啊!唉一晚上把什么都睡没了。”他说着出了卧室,很快地洗刷完毕来到客厅。
客厅有股熟悉的香气,他使劲的嗅了嗅,舒服地做了个深呼吸。原来郁星球早已为他准备了一碗热腾腾的方便面。
“知我者,球星也。”他说着就开吃了。
“是朋友吗,能不知道。”
“是啊,这就是朋友的作用。”
“没什么,就当照顾一个病人好了!”
“哎呀!一碗面换了个病,赔本生意啊。”
“那你别吃啊!”
“不吃?那就更赔本了。”
“你吃慢点,别噎着。喂,‘病’,你这几天早出晚归忙什么呢?”
“忙送人,送东送西,找口饭吃啊。”
“行了,还想骗我这个老朋友,是不是有女朋友了?晚上一定梦见她吧?起得这么晚。”
夏日没有回答,既没否认也没承认。停了一下继续吃他的面。
“这么?让我猜中了?”郁星球说完就哈哈一笑。然后紧盯着夏日看。
“别这样看我。”夏日边说边把筷子放下,“你只猜对了一半。说是女朋友还没发展到那个程度,仅仅刚认识。”
“那么说你是承认了。先不管是什么程度吧!反正那是迟早的事。喂,她一定很漂亮吧?”
“说她不漂亮是骗你,说她漂亮也不是实话。”
“那怎么说?中等的?”
“不,比漂亮还漂亮。”
“好家伙,真的这么神啊?那天也让我看看。哦,你别误会,我不会跟你抢,呵呵。”
“行,我还求之不得呢。可就怕请不动。”
“不会的,我相信你。”
“是吗?那么说我真行?”
“当然行,只要你动真格的。”
“那你看我像是动真格的吗?”
“这个——”郁星球停了一下,看了看夏日的脸又继续说,“我看你是动真格的了。就因为你的认真样,还有我第一次听你说一个姑娘漂亮,这足够说明了。”
“好!”夏日不由兴奋地拍了一下沙发,“其实我也说不上来是否都真的了,听你这么一说才知道像是真的。哎!”
“这么叹气?”
“就怕十有八九空欢喜一场。”
“别这么说,你不还没具体行动吗?”
“她是大学生。”
“是吗?你可真能找啊。喂,正因为这样你就该更加动真格的。失去了可太可惜了。”
“知我者,球星也。”
“行了,不扯了,我还要去踢球呢。祝你好运。”
“好,也祝你好运,别踢个四脚朝天。”
“我会?那是你。”说完就听见一声急而响地关门声。
星球走后,夏日独自咯咯地笑了起来。走到窗边,把窗户一推,一股暖暖的春风迎面而入,脑子里竟不觉闪现出明嘉雨,闪现出郁星球的话——动真格的。他摇了摇头企图使它变得空空的,可就是没办到。不由心想:“我这是怎么了?怎么老忘不掉那个明嘉雨?难道我真的爱上她了?是不是一个人总想着另外一个人就是爱?”想着想着他无意中见台灯旁边有包烟,就走过去。随手拿起来,顿时一股霉味直冲入鼻孔。这时才想起是上个礼拜招待客人买的,自己又不抽烟,早就被遗忘了。
现在他忽然不知为什么竟想试试烟的味道。于是他来到街上,把霉烟随手扔进了垃圾箱,买了一包比较贵的烟。至于那是什么烟他根本不清楚也没去看牌子,这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他要的只是一支烟。
回到家后,他舒舒服服地坐在了沙发上,费力好大劲拆开烟盒,掏出一支放在嘴上。然后拿出打火机蠢笨地把它点着,猛地吸了一口,随后就往外吐。接着整个脸被“雾”罩住了。他第一次抽烟,可并没咳嗽,这也许是“遗传”吧!他父亲就是个烟不离手的人。
他又吸了一口,只是什么味也没觉出来。这时他脑子好像被“雾”麻木了,只是有一件事怎么也麻木不了,不由又思索起:“明嘉雨,我和你只是普通朋友,说确切点只是让你知道了我的名字而已。瞧我怎么抽烟了?我不是发誓不学父亲当烟民吗?真是混蛋!这烟有什么味道?什么也没有。不过是一支用废纸卷着浪费钱的东西。”他又一次用力地摇了摇头,“我怎么想起她?”他站起身,随手将半截烟送到嘴边,接着又拿开,“行了,行了,我还是不要再骗自己了,是的,是的,我爱上了她。她的笑她的声音,她在我车上的一举一动足以告诉我她是值得我去爱的。我可不能就这样单相思下去啊。不会的。”他自信地抬了抬头,然后坐下将要烧完的烟按在了烟灰缸里。这烟灰缸是专门为他父亲买的,准备有机会捎回去。
他终于做出了决定,做出了第一个决定,要成为明嘉雨真正的普通朋友,作为相爱的起点。他把这个决定起名为第一支烟计划。
大学的生活相对来说要轻松好多,课程可以自己来安排,没有哪里紧。休息的时候她会到操场上活动活动。操场上有同学在打篮球,还有的拿着画笔东张西望想要找到满意的模特儿。
有人叫住了她。她回过头不由脱口而出:“方老师。”
虽然方行笑是个副教授,可他喜欢别人称呼他老师,据此他还有个“理论”,说什么教授也也得称呼他的老师为老师。
“跟我来一下,有事找你行吗?”方行笑说完就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明嘉雨有点不高兴。怎么没等我回答就上前带路啦?和上回一样。这回她可真正懂了什么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了。明嘉雨一边想着也只好一边跟着进了他的办公室。墙上挂满了并不整齐的国画,桌角上是一堆厚厚的书,旁边还有一堆宣纸。桌面上还铺着一张未完成的画、砚台、缺了盖的大墨水瓶。他又笑了笑,从乱扔的废画稿中找出一张凳子,用废纸擦了擦让明嘉雨坐下。明嘉雨没有等他再忙下去就开口了:“方老师,待会我还要上课,有什么事吗?”
方行笑又笑了笑,走到桌旁。他知道明嘉雨是在提醒他有话快说。
“我喜欢直爽。我看了看你最近画的画——是国画,很不理想。”他说到这停了停,走到墙上挂的一幅国画前继续说:“你喜欢国画吗?”
“喜欢。”明嘉雨有点不解回答。
“我是说国画和其他画种。比如西方的油画。”他作了一下解释。
“哦,我爱好很多,油画就是我喜欢的一种。和国画相比好像更喜欢。”
“那你为什么去修国画?”
“这是我刚上大学时的决定,但并不后悔,可‘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总得变是吧?”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是哲学家赫拉克利特说的吧!可他并没有说一心可以二用是吗?”
“好吧,我会改的。”
“改成专修油画?作为中国人首先看到的是中国,首先把她描绘出的也应该是国画。”
“我并没有否认什么。据我所知您本人也对油画有所造诣。”
“是的,可我决定有所发展的是国画,油画并不是不能学,它可为你利用、吸收,已让国画更富时代感。”
“所以我现在有所转换吗!”
“可你转换的是爱好,知道吗?这爱好足以使你讲国画和油画颠倒过来。”
“我自信我很理智。”
“我相信。我只是觉得你还没有正真了解国画。既然你已经选择主修国画,就要郑重你的选择。”
“方老师,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你告诉我国画的久远和未来啊。”
“可我没说她的历史。”
“你的一席话足够让人联想了。”
方行笑没有说话只是又笑了笑,慢慢地走到桌旁。
“我该走了。”明嘉雨又一次提醒他。
“哦,要上课了,你去吧。”
明嘉雨刚走到门口他又把她叫住。从那堆书中翻出一本递给她说:“看看,会有好处的。哦!送给你吧。”
她并没马上接,皱了一下眉心想;“送给我?哦!是怕我不要,来个盛情难却呀。”想着她看了看书封面。是用繁体字书写的《芥子园画谱》,不由心一阵高兴,不知是书好还是因为“盛情”。然后她轻轻地把书接了过来。“谢谢,书一定要看,不过‘书非借不能看’。这书我借了。”
“看来,你就是喜欢出人意料。好吧,你什么时候还都行。”
“不行。”
“不行?”
“是啊,要不然和送给我有什么区别?一个月就一个月。”说完她干脆、自信地转身走了出去。
下午放学,明嘉雨带着向方老师借的那本书象往常一样走出校门。她忽然听到有人在问:“喂,小姐,要车吗?”她继续走了几步,然后回过头见是一个正靠在一辆出租车上的小伙子。她认识,除了手上没提球鞋之外和第一次见到他时几乎一般样。他就是夏日。
“不要。”明嘉雨随口回答。象根本不认识。
“没有带钱?没事,到家在给。”他赶紧说。
“不是没带钱,是没钱。”
“那就顺便,不要钱。”
“是顺便?那好啊。”
夏日于是为她打开车门。“请。”
明嘉雨没有上车,只是站在那看了他一眼说:“夏日,看来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瞧你演的一模一样。”
“是的,忘不了啦!”
“记得我上次没有坐你的车,这次答应了就一定要坐。不过,我不是无赖,坐车就得给钱。”说完就拿出钱递给他。
夏日不知该怎么办,接吧,心里不忍。本来就是专程来接她的,可就是不好意思说。毕竟才刚认识。现在倒好,让她花了本不用花的钱,其实这离她家不远。可不接?看样子她是不会上车的。难道能把她就搁在这?不行,太没礼貌了!一时他真不知怎么才好。就楞在哪一动不动。
一旁的明嘉雨看着他为难样不由忍不住一笑,把钱往他手上一塞,自己先上车了。
“怎么?不欢迎我坐你车?”
“不是。”
“那为什么还不开车?”
夏日只好无奈地一笑,上了车。
路上,特别是坐在车上,微风拂面让人感到很惬意。随着马达声过后一棵棵柳树乡车窗后迅速地倒去。就像它们个个要得马拉松冠军似的。
“对不起。”夏日边小心地摆弄着方向盘边道歉。
“对不起?为什么?”明嘉雨随口问。
“让人做不愿意做的事,比如说花了冤枉钱。你说要不要说声对不起?”
“你是说我啊?那已是刚才的事,已经过去了。我这人有个毛病,就是从不把过去的放在心上。”
“我恐怕做不到这点。”
“所为你才是你,而我才是我啊!”
夏日只是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她看他还心有余顾就又开口:“记得中学老师说过,过去的就是历史,历史也许会重演,但那绝不是历史,而是未来。”
“什么意思?我有点不懂。”
“就像下雨,昨天下的是小雨,那已经过去了,成为历史,可也许明天也下了小雨,这人、虽是昨天的小雨的重演,可那是明天——是未来的小雨。”明嘉雨一连串说完之后只管看着车前方,好一会没有说话。心里不知为什么突然感到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怎么了?”夏日见她有点不对劲连忙问。
她并没立即回答,只是笑了笑。然后把身子往后仰了仰,用手拂了拂恰到好处的发型,象是在给自己壮胆。接着她慢慢地说:“我——我从来没有单独和一个认识不久的男人说过这么多话。”
夏日听得一愣,然后又迅速地感到一种无言地喜悦。
“说实话,我也是。不过,我又觉得这情有可言。”夏日认真地说,好像是要刻意表达什么,可又没说出来。
“情有可言?”她不解地望了夏日一眼。
“是的,可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觉得。”说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明嘉雨没再问,象是有同感,或者是已经找到了答案——
夏日一直把明嘉雨送到门口。他已经是第二次来了,所以并没感到陌生。她没有请他进去坐坐,他也不怪她。对于他们连真正的普通朋友还不是的关系来说又有什么不正常呢?在回去的路上夏日的心一直在跳,不知是紧张、兴奋还是高兴,或者是担心什么。不过,有一点他非常清楚,就是已和明嘉雨认识,虽然仅仅是认识,还不算真正的朋友,可比不认识总要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