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跪了一地,战战兢兢。
“若再出差错,你们知道该是什么下场!”本该是好听的声音,却透着侵入骨子里的残忍冷酷。
白影来得快,去得也快。一群黑衣人暗自松了口气,抬手一拭,额前早已一片冰凉。回到清渊阁也有几天了。没想到,才刚回来,就忙的分身乏术。真不知道绿纱师姐平时是怎么把清渊阁打理得紧紧有条的。
艾砂端着盆清水进房时,就看见那人疲惫地合上双眼。案上是成堆成堆的竹简和信件。
“先洗把脸吧,小倩说你一夜没睡啊?”艾砂递上脸巾,“照你这么干,身体会吃不消的。”
“师姐啊,平时,也是这样么?”
艾砂扫了一眼案上的东西,摇头,“平日里,竹简会多些,至于信件么,大都是些汇报的。”
竹简刻下的,都是些寻常事情,处理起来倒没什么。信件则大多是从相隔较远的地方捎来的。一般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只是······
“蜡封的信越来越多了。”揉着眉心,瞥了一眼左手边的几封信,“越来越不太平了。”
艾砂只能叹气,“如今战火四起,百姓流离失所的不在少数,就是想太平也不行啊。你也别太操心,一时半会儿的,还不会扯上咱们。”
“师姐可是忘了?”收拾了一下那几份比较重要的信件,“师父说过,这世道不太平,清渊阁是不可能独善其身的。没有远患,必有近忧。我不想被动。”
“可泠儿,咱们要是插手了,你能保证清渊阁还能像现在这样发展下去吗?清渊阁的每一个人,都不希望怎么这个家发生什么事了!”
“咱们就算现在不插手,将来,指不定什么时候,江山就易主了!到那个时候,我们要怎么办?对外族俯首称臣?你会吗?”语气软了几分,“就算你们会,我也不能,我是皇上亲封的公主。”
艾砂怔愣地看着瘫坐在椅子里的人。是啊,她是皇上亲封的公主,是皇后的干女儿,是当今丞相的千金。就算清渊阁可以背叛国家,可她不能,她的身份已经让她退无可退了。
“泠儿,我······”
“我懂,我知道,这个时候把清渊阁带到世人眼前,公开支持皇家,可能会伤及众多兄弟姐妹们的性命。这些,我都知道。”
艾砂没再开口,心情沉重地离开了。
她心里很清楚,现在边关的战打得并不顺利。很快就要入冬了,这对于安逸久了的和月士兵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挑战。临酉这些年,不断加强练兵,就是为了现在吧?
那些身居高位的人,多少是藏着狼子野心的。那些人,又怎么会去关心吃紧的战事,怎么会去关心那些无家可归的普通百姓?
艾砂知道,若是师傅还在,她的决定,一定和泠儿的是一样的。
师父曾说,唯有和平安定,才是国家富强之道。只有百姓安居乐业,清渊阁才能更好地发展,更好地立足于江湖。
清渊阁的人,大多是无家可归的,每一个人都饱尝过艰辛,都知道和平的意义。而战争,尤其是失败的战争,会产生无数像曾经的他们一样的无依无靠的人。
“泠儿!”艾砂推门而入,认真地说,“刚刚我说的话,我全都收回来!你是对的,不管什么时候,清渊阁都不可能置身事外的。”
看着门口微微气喘的女子,有一瞬间的失神。微风吹拂着她额前细碎的发,她眼中坚定的神采,她嘴角轻轻浅浅的微笑,青色的裙摆浮动,那么美。就像长久以来,她给我的姐姐般的照顾那样吸引我。
“谢谢。”我相信,她会明白的。她会明白我对她决定支持我的感激,“也请师姐放心,我会考虑清楚再行动。”丞相府里,沈蓉和罗宁正带着刚刚痊愈的上官嘉瑞在花园里散步。
“已经深秋了,沈姑娘,过几日,启和弈就要走了,你也会跟着他们走么?”罗宁其实很羡慕沈蓉她们,一身武功,去哪儿都不怕。
沈蓉笑说:“我自然是要走的,但,不会跟着弈他们走,毕竟,我也有事要办。还有,夫人请不要再‘沈姑娘沈姑娘’的叫我了,那多见外啊!”
“舅~妈~”上官嘉瑞突然冲沈蓉叫起来。
“哎呀!臭小子叫什么呢!”沈蓉又是惊讶又是恼怒的,“夫人,你倒是管管啊!”
罗宁忍俊不禁,“嘉瑞还是很聪明的,知道你是他舅妈了。”
“我,哪有!”
“小蓉,我去跟弈说说,得让他赶紧把你娶进门。你们俩都老大不小了,老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谁知,沈蓉脸色变了变,有些无奈,“如今正是国家有难的时候,弈还要去打战,这个时候,他哪里还顾得上这些?”
罗宁一听这话,也变了脸色。“他们这一去,又不知道要何时才能再见了。小蓉,待他们回来,我相信,弈会立刻迎你进门!”
“我不求别的,只希望他好好的,那就够了。以后的事,再说吧!”战争无情,心心念念的,也只是希望他平安,希望他能完好无损地从战场回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