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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芳踪杳杳

书名:梦蝶王妃 作者:野地寻梅 本章字数:1018字 更新时间:2020-02-08 23:04
    林夕寒这一夜都睡得极不安稳,始终觉得不安,却不知问题出在哪里。
    天色将明之际,他在床上翻覆了一宿,终于迷迷糊糊地合上了眼。然而,只一瞬间,却突然从床上惊跳起来,因为他猛然醒悟了哪里不对。
    是血腥气!
    就在梦蝶的卧室里!
    为什么会有那么重的血腥气?!
    他先在江湖漂泊多年,后入王府相助凌子墨,什么样的血腥气没有闻过?今日一进梦蝶卧室,他就已经闻到了,只是潜意识里,却绝不能将这血腥气与平日里安定宁静的絮园联系在一起。
    此时一旦醒悟,这一惊非同小可。
    他从床上蹦起来,随手抓了件外衫一披,竟连门也来不及走,身影已穿窗而过,直往絮园飞掠而去。
    絮园仍是昨夜那样安静,只是这种安静越发令他不安。
    他来到梦蝶房外,轻轻叩了下门,没有人应,再加重力道敲了敲,还是没有人应,他便确定有些不妥了。梦蝶自上次病后,夜间一直是初春与紫画轮流睡在外间守夜。紫画有武功,微有响动必然醒觉,初春即使迟钝些,守夜时也是睡得不深的,无论如何,他这样敲门,绝对不可能没人应。
    他立即推门,应手即开,门没有闩,门里也没有人。再来到内室门口,仔细一听,屋内没有半点呼吸之声。他心中一紧,再也顾不得时间与身份,猛地将门一推,全然愣住。
    --佳人已去,芳踪杳杳。
    屋里仍有淡淡的血腥味,林夕寒这次有了心理准备,自然轻易闻出来。
    此时天已亮了,但屋内仍然光线朦胧。他点起灯来,细看屋里的摆设。
    所有物件都摆得整整齐齐,床上的被褥也叠得好好的,说明人走得并不匆忙。走到床边,血腥气越发浓烈。他伸手在床上摸了一下,床铺冰凉,说明人已经走了许久,也许昨夜根本没在床上睡过。
    林夕寒将灯移近床铺,一寸一寸仔细地察看,终于,在床沿的红木上,有一小点暗色的污渍。低头一闻,正是血渍!
    他惊得手一抖,险些打翻了灯。--难道自己曾经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么?
    他调查过梦蝶的身世,诊治过庄夫人的大夫们说过,虽然病因不明,但庄夫人却是因血出不止而去世的。如果说,这种病症确实会传承到梦蝶身上,那……
    转眼又一个疑问涌上心头:“若是梦蝶有何不妥,紫画为何不说?”
    他忽然想起昨天来时紫画的神情,越想越觉得怀疑,那分明是有事瞒他的模样。
    想到这里,他立即向两个丫头的屋子掠去,口中喝道:“紫画!”
    紫画却不在,屋里睡得正沉的是初春。她被人点了睡穴,正是紫画贯用的手法。枕边赫然放着一个信封,拿起一看,上面娟秀飘逸的笔迹写着--林夕寒亲启。
    手中的灯“啪”的一声摔在地下,他抖着手去开信封。信封并没有封口,他却抽了几次,才将信抽出。
    此时天已大亮,林夕寒就着窗口的晨曦之光打开信笺。笺上只有寥寥数语,几眼便能看完,他却像看了千万年那么久。
    “不是爱红尘,似被前缘误,花开花落自有时,总赖东君主。
    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凌子墨从宫中回来,已经是午时之后的事情。
    他刚刚回到王府门口,才下了马,门房立即上前禀报说:“王爷,林总管在听音阁等您。”
    凌子墨想他必然是为了昨日桃林之事,心中突然无限烦乱,于是挥挥手,疲惫地道:“让他不用等我了。”说着,连王府也不进了,又要离开。
    门房急忙唤住他:“王爷!”
    “怎么?”凌子墨回过头,眉头紧锁,神色不悦,语气极差。
    门房吓了一跳,但林夕寒交待的事,却无论如何不敢不说,只得硬着头皮道:“林总管交待了,您若不去,就请您看一下这个。”说着递上一张纸来。
    凌子墨神情甚为不耐,随手接过,只看了一眼,立时呆住。随即大声喝道:“这是从哪里来的?”
    “小的不知道,就是,就是林总管说交给您看的。”门房低着头嗫嚅着道,说完之后却半天不见动静,大着胆子抬头,眼前却哪里还有凌子墨的身影?
    听音阁的门再次被人一脚踹开,这次气急败坏地冲进来的,却是凌子墨。
    林夕寒静静坐着,凌子墨踹门进来,他连动也没动一下。
    “她怎么了?!”凌子墨手中紧握着那张薄薄的信笺,冲到林夕寒身前,抓着他一阵摇晃。
    林夕寒任他摇晃,缓缓地抬起头来,冷冷地看着他一脸惊慌失措,平时的气定神闲全然不见,只静静地道:“她走了。”
    “她走了?”凌子墨愣愣地道,“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什么意思,你自己去想吧!”林夕寒一把推开他,站起身来就要离开。
    凌子墨被他推得踉跄了几步,见他要走,直觉地要去拉他。不料甫一触及他衣袖,林夕寒猛地转身,狠狠给了他一拳,正打下颌上,立时黑了一块,嘴角也滴下血来。
    凌子墨乍见梦蝶留言,已然大惊,再闻她已离去,心神大乱,又对林夕寒素来全无防备,被他一拳便打倒在地。但他只顾牢牢握着那张信笺,仍然愣愣地看着林夕寒,似乎连下颌上的乌青也感觉不到疼痛。
    林夕寒一拳下去,仍不解恨,揪住他衣领,正要再挥第二拳,见到凌子墨这般神情,一时竟又下不去手。良久,只得恨恨地将他衣领一放,咬牙道:“早知今日,你当初又何必那样待她?”
    “我……我……”凌子墨茫然地低下头,呆看着信笺上那几行熟悉的字体。那些字一笔一划从容不迫,恰如主人平日的淡然镇定。
    “不,不是这样的……”他摇头喃喃地道,忽地跳起来,一把扯住林夕寒,“她走了?她去了哪里?你知道的,对不对?告诉我,她去了哪里?!去了哪里?!”
    林夕寒眼神中寒芒闪烁,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道:“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即使知道了,也决不会再告诉你!”说着转身又要走。
    “林夕寒!” 身后的凌子墨怒喝一声,“你明知不是这样!”
    林夕寒回身看着他,眼中一抹沉痛:“是,我是知道。我知道如妃容她不下,我也知道陈玉茵是如妃的人,我甚至知道你种种做法,不过为了掩人耳目,她只有在王府做一个不受宠的王妃,才能保得平安。正因如此,我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你的所作所为,只能默默看着她心痛如焚,这都是我的错……”
    “但是,你可以冷落她,可以废她的妃位,你却不应该怀疑她与太子有什么牵扯,更不应该在她面前令初春受辱!”林夕寒的话,字字带着利剑的锋芒,“你明知她爱你至深,也明知她看重初春更甚过自己。她虽然只是庄之鉴的一枚棋子,但这枚棋子不但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反而对你处处维护,体谅容忍。她是这样单纯的一个女子……亏得我还叫她要信任你,这就是信任你的下场么?!你又难道不知,她身子孱弱,轻易不能伤神,容不得你般糟蹋吗?!”说到最后,声色俱厉。
    凌子墨听得呆了,摇摇晃晃地走到一张椅前,颓然坐下,愣了半晌,才失魂落魄地道:“那日我久等她不归,最后却见她与太子同回,不知怎的,我,我心中妒火难忍,才会,才会口不择言……初春的事,确是我的错,我没有想到,吴佩卿在我面前,也敢动手……她病重那三日,我其实何曾好过?但是,我知道陈玉茵一直在盯着絮园……她在鬼门关前挣扎,我却只能躲在这听音阁里醉酒……我只恨不得杀了自己,化作鬼魂也好守在她身边……”说着说着,忽然将脸埋在那一张信笺里,双肩抽动,久久不能抬头。
    许久许久,林夕寒的脸色终于缓和下来,长叹一声,走回他身前,拍了拍他肩膀:“我已派出人手暗中去找,你既然回来,我这会儿也亲自出去探探消息。她大概是昨夜离开的。有紫画在,你勿要太过忧心。我只是担心她身子……”
    他的话尚未说完,凌子墨蓦地抬起头来直视着他,目光中闪过一丝惊恐:“你说什么?你说什么!昨夜离开的?!”
    林夕寒见他这种神情,不禁脸色一变:“怎么?”忽然大吃一惊:“你昨夜去了月华殿?!如妃她……”
    凌子墨脸上泪痕未干,此时擦也不及擦,跳起身来,身影一闪,人已不见。
    林夕寒紧跟其后,飞身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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