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凉地丢下一句话,白袅突地脚尖一点,往下掠了过去,轻飘飘从一扇窗子里破入。
姽婳一愣,随即暗暗咬牙,也跟着破窗而入。
她一进入,便看不见了白袅的身影。
阁楼四壁上悬挂着上百盏六角宫灯,亮如白昼。且楼内布局超乎常人想象。
从外看,阁内似乎有九层,的确是九层,但是这九层之间没有一点间隔,换言之,这整个珍器阁由上往下直通到底,而那些所谓的宝剑则全部悬挂于宫灯之间的四壁上,大大小小,长长短短,铺满正面墙壁,乌压压一片,咋一看,倒令人吓了一跳。
姽婳大惊之下,收不住架势,身子直直往下坠落。
“一,你没有所需轻功。”白袅的话蓦地回响在她耳边。
她暗呼不好,随即调动内力,想要回旋而上,但是脚底没有任何依托物可以让她有一个借力点往上腾起,因而令她加剧了下落的速度。
她的黑衣黑发在空中飘荡而起,像极一群黑蝶在谷底坠落,凄厉而唯美。
“白袅!”她不得不大喊了一声。
她的上方突然传来一道风声,极轻,也极清,她还来不及回头,腰上便被缠了一只瘦削的手,稍一使劲,便带着她往上跃起,轻轻飘落在前方一盏壁灯上。
乌黑的发丝在她眼前一闪而过,随即归了平静,稳稳贴于他身后。
她诧异抬头,看到了一张清俊而冷冽的面容。
毫无温度的狭长眸子,薄薄的抿着一道冷漠弧度的嘴唇,他的白衣一角在她掌心里一划而过。那一刻,她的心底不复平静,愣愣地看着白袅,看一眼,再看一眼,忘乎所以。
白袅自始至终都没有瞧她一眼,毫无情绪地凝视前方,一只手朝前伸了出去,接住了一根细长的从上飘落的黑色发丝。
他的唇边再次勾起嘲弄的冷笑。
姽婳忽然反应过来,在他放手的那一刻,纵身跃向了一旁,依附着壁灯而立。
“你早就知道这阁内是这种布局?”
“没脑子的人才会不做一点准备就闯进来。”白袅松手,发丝轻飘飘往下落去。
姽婳眼见这根黑发,一怔:“你……”
“二,你没有所需智慧。”白袅的第二句话回响在她耳边。
原来,白袅早知这阁内别有天地,飞身进来的一刹那,散下三根发丝,足尖轻点,飘然而上,落于一旁壁灯之上,再眼见她猛力闯进急速下降。
姽婳难得面上有了懊恼之色。“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这阁内没有立足点的?”
“珍器阁看似守卫森严,实则不严,你我能够轻易进来不是他们的疏忽,反之,这倒是一个局,一个让所有偷窃者有去无回的局。李天这一招的确高明。”白袅看向最底下的空地,“恐怕人一沾上这个地面,便会触动这座阁楼内隐藏的机关,到时候,才真是有来无回。”
姽婳闻言面色一变,看向四壁上悬挂的宝剑,“这些剑……”
“承影剑绝对不在这中间。”白袅断言。
姽婳又是一愣:“那你的意思是?”
“下去。”
“什么?”
姽婳有一瞬间觉得白袅疯了,方才是他自己说这块最底下的空地不能触碰,眼下他又说要下去。两者岂不矛盾!
然而,她还未领悟他的意思,他就身形一晃,白鸟般往下俯冲而去,令她错愕不已。
白袅的的脚尖刚一触碰地面,便听“吱呀”一声,一道暗沉的暗格转轴声突地响起在这个楼阁内。
触到了机关!姽婳脸色大变,在四周的墙壁翻转而出密麻的暗箭之前,早已翻身而下,直直往白袅的方向掠去。
白袅抬眼,突地眉头一皱。
四周的箭矢从墙壁中猛射而出,互相交错着在空中相撞,坠落。
姽婳额上渗出了大量的汗迹,一支箭擦着她后腿而过,她咬牙闷哼一声,浑身一个抽搐,眼看就要往地面坠下。
一只细细的手倏地从她身后搂住了她的腰身,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带着安全降落到地面上。她勉强抬了抬眼,只看到身后密密麻麻的箭雨,密不透风朝他们射来。
要被穿成一只刺猬了。她苦笑,绝望地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