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一出,江湖为之沸腾,人人叹息,原来是林墨白掳走了木大小姐,让她老爹好找。
城西悦来客栈里,木婉容哭哭啼啼,扯着锦被一个劲的骂着林墨白“无耻之徒”。林墨白这次也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事实上,林墨白自己也不清楚这位姑娘是从何而来,只是当他们抵达杭州歇下时,他一掀被子,便瞧见一具横陈的娇躯出现在自己视线里,他大为吃惊,还来不及有所反应,木大小姐就突然坐起身来扯过被子掩住自己,并伴随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
本来事情可以化小处理,但是木婉容这么一叫,即刻引来店小二敲门询问。木婉容在屋内连声大叫:“救命,来人啊,快来人啊!”
如此一闹,现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消失的木小姐藏在他林公子的床上,此事的影响远远超过金屋藏娇的危险感。
木镇雄听闻消息后即刻快马加鞭从江宁赶往杭州。
此时,莫夕与顾流也已在杭州安顿下来,找了一家距离御水山庄不远的客栈歇下。
林墨白之事传来时,他们正上楼进房。
楼下两个练家子交头接耳讨论此事,称:“原以为林家公子是个正人君子,现今照莫家一事和扬威镖局木小姐一事来看,林墨白也不过是披着人皮的畜生!”
“谁说不是呢,这不莫家才没了多久,林墨白便贪恋上木家小姐,都把人家黄花闺女拐上床了,这个事……想来是早垂涎人家美貌……”
顾流瞧见莫夕的眉毛一抖,脚步不自觉停下了。
莫夕抬起眼来,转过身毅然便要往楼下走。
“莫夕!”顾流猛地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之大竟令她无从反抗。
莫夕愣住,诧异看向那个黑袍优雅的男人。
“安生呆着,哪里也不要去。”他自知失礼,但是手上仍然不放,微微勾了勾唇,用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面对着她。
莫夕眉头一皱,也知道自己失态了,当下垂了头,也不反抗,跟随他进了他的客房。
顾流关上房门才肯放开她的手腕,自个儿在桌边坐下,开口道:“不要干傻事。”
他意有所指。指的便是关于林墨白的事情。
莫夕更加确定苍桐镇那一夜顾流是全程将院落里的动静观察了个一清二楚,想必也看到了她出手用银针放走了林墨白。
她一路都在留意林墨白的动向,哪知顾流一路亦是在注意她的举动。
“劳烦公子费心了,莫夕自当听闻公子吩咐。”莫夕低眉。
顾流看了她一眼,不免笑一声:“你要是真这么乖巧就好了。”话里藏有深意,莫夕听得明白他的意思。
她差点就要冷笑。但是她克制住了,她的面部表情素来冷淡,因此能极易控制自己的情绪。
“莫夕明白。”
“明白就好,今晚好好睡一觉,过几日便是群英会了,定会劳累异常。”
莫夕点头应下了,退出门去。
一夜未眠,她的脑子里走马观灯一样浮现出众多场景,一幕幕,像极一个个梦境,全都关于一个女孩跟一个少年--
女孩穿着莫夕熟悉的紫衣,嬉笑着走在白衣少年的身边,女孩说:“今日你同我母亲说要娶我为妻,是真的吗?可我母亲说我还小,待到及笄,我便嫁你,可好?”
少年温柔应道:“好,待你及笄,我定当八抬大轿迎你进府。”
女孩便咯咯笑着,眉眼弯成新月,煞是明媚动人。她整日算着时间,心想,再过一个年,再过一个年,就能当他的妻子了,那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情啊。她在那些个睡不着的深夜里对着一个人絮絮叨叨地说话,她说:“我这些年那么辛苦,我日日夜夜练武,我成为人人欣羡的剑术高手莫望,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嫁给他吗?你说,我会美梦成真吗?”
画面在这里戛然止住,莫夕猛地睁开眼睛,眼里浮光闪动,竟是划过了泪痕。
她心里悲怆,披衣而起,看了看天色,已是黎明,天际苍白,露出一丝的朝阳彩辉。
她往外面走去,她以为她很早,哪知顾流比她更早,客栈大堂里,顾流早已点了餐饭坐在角落里等她。
清晨时分,整个客栈也甚为安静,店小二在柜台后打着哈欠昏昏欲睡,偶有三三两两几个人坐在一边细细吃着早饭。顾流一人坐在那边,依旧穿着黑色的衣袍,黑色显得人格外沉静压抑,而他却给人一种优雅的味道,他举起手来朝她挥了挥,一派温和亲切之意,一改第一眼的疏离清冷。莫夕看到他衣袖处绣着的银色云纹在不甚明亮的光线里散出温凉的色泽来。
“早。”她走过去坐下。
顾流将一碗薏米粥推到莫夕面前,“早,趁热喝。”
米粥余温尚在,莫夕看了一眼,道谢,安静喝完了。
顾流道:“可有打算?”
莫夕抬眼,看着他,目光平淡:“多谢公子一路护送莫夕到杭州城,也多谢公子在江宁的救命之恩。莫夕感激不尽,他日公子有难,莫夕定当竭力相助。”她站起身来,意思明显,是要分道扬镳。
顾流露出一个淡雅的笑容,似乎早就猜到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也罢,就此分手,莫夕保重。”他顿了顿,又道:“所谓大恩不言谢,我也不要你什么回报,但又避免你心里过不去,不如这样吧,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回答我,就算我们两清了,如何?”
莫夕微微讶然他的话,但转念一思索,便就点头应下了,“公子请讲。”
“先请坐。”顾流优雅颔首,示意她先入座。
莫夕依言照做。
顾流道:“当日江宁城里,你被长夜阁的人追赶,竟不顾一切从醉仙楼上跳下,莫夕可否告知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