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来人手抱古琴,一举一动步态行走间流泻绝代风华,走得近了可以看到那张蕴集世间一切美好的容颜,似乎超越了世间一切美丽。只是眼神冰冷似傲视天下又似漫不经心,一如七年前初见,正是七年前采药的遇到的那个小医仙。
公西明月不由感慨,没想到竟然是他。七年前已是美到极致,没想到如今更加让人无法言语的美,似乎已经超脱了人世,似要羽化的美。
如果他是女子,想必帝王也会为他戏江山,只为博他一笑。还好他是男子,只是不知又会痴迷多少少女的心。
列坐的人纷纷沉醉在刚刚的初见中,久久无法回神。
“正是百闻不如一见,不愧是万金不屑的琴痴玉无尘。”最先回过神来的人感叹。
“真乃神人,见到琴痴,此生无憾了。”有一个人感叹。
姬苍澜瞥向玉无尘,无趣地转眸,仍向公西明月飘着媚眼。
荣景却似乎没有见到来人一般,悄悄地靠近明月,手臂微微伸出,远方的人看起来就像他搂着公西明月一般。他淡淡地瞥向姬苍澜,眸中有着挑衅。
姬苍澜,回之一笑,无视他,向公西明月脉脉含情。
冷寒初在一边似看戏般静静地望着他们,依旧玩世不恭又无所谓地笑。
底下的人望着那般仙人的玉无尘,想上前交谈,只是望着他那淡漠的身影都望而止步了,恍若看一眼都是一种亵渎。
玉无尘在列坐人的注视下,淡漠地步到华兰亭,把琴放在琴台上,眼神无波,随即坐在石凳上,只是简单地动作,但是却让人感到一种出尘的美。公西明月看了一眼玉无尘,转而望向他处,只是环顾一圈,公西明月惊讶地发现竟然没有看到祁墨的身影,奇怪,如此宴会墨师兄又怎么会错过,难道是毒发作了,倏而他又望向玉无尘,无解?不知现在是否他的师父研究出了解药。
望着那一个个陌生的面孔,公西明月突然感到一股淡淡的失落,似乎已有半旬未见到墨师兄了吧!他似乎已经习惯了那双淡淡却又绽放无数流光的鸢色眸子。
在公西明月怔神间,公西玉落已经走上亭台上。
公西明月回神,看来流觞曲水游戏要开始了呢!流觞曲水是宴饮时的游戏,大家在清溪两边席地而坐,将盛了酒的觞放在溪水中,由上游浮水徐徐而下,经过弯弯曲曲的浮流,觞在谁的面前停下,谁就得饮酒并即兴赋诗,亦是所谓的羽觞随波泛。
公西玉落环顾四周,温雅道,“今日我们邀请到了琴痴公子,所以今日的游戏有所改变。是这样的,琴痴公子会来扶琴,琴止酒停在谁面前,谁就饮酒并赋诗一首,大家可有意见?”公西明月说完望向列坐人。
“没有意见,我们非常乐意。”一个雅士出声。
紧接着无数的人同意,“是啊,是啊,得闻琴痴一曲,三生有幸啊!”
“三生有幸,此生无憾啊!”在座的人不由纷纷而叹。
玉无尘坐在前台旁,望向一边的风景,双眸始终淡淡,似乎一切人都不在他的视线中,又似乎天地间只余他一人。
公西玉落见到大家同意,宣布游戏开始。
荣景凑向公西明月,低声道,“我的室友,待会如果停在我这里了,你可要帮我赋诗,我就不去丢人现眼了!”说完一副交给你的样子盯着公西明月。
公西明月望着没正形的荣景一阵无语,老大,他是他舍友,但是不是他的保姆!只是想到他的情况,他已经向夜师兄承诺过不再饮酒,况且他实在不能喝酒,不由心思一动,“好说,好说,只是一物换一物,如果你帮我喝酒,我就帮你赋诗!”
“一言为定。”荣景听到想要的答案,朗笑答应。他可是千杯不醉,又有何难。
姬苍澜看着对面那越凑越近的两个身影,神情淡淡,只是眸底划过一抹阴暗。
这时,琴声突然响起,顿时人们似极目远眺,烟波浩渺,心旷神怡。淙淙的山泉,潺潺的流水,似一副画卷铺展在清风高山间,倏而又犹见高山之巅,云雾缭绕,不觉让人深深沉溺其中。
公西明月也不由沉醉其中,如此之人才有如此之琴音吧!
倏而琴声乍止。人们顿时惊醒,不约而同地看向清溪。
公西明月亦望向清溪,不觉无奈笑笑。流觞稳稳地停在他的面前,纹丝不动了,看来今日是他的“好运”日了。
公西明月举起酒觞,淡淡一笑,“在下不善饮酒,可否让人替饮,在下再吟诗一首?”
话音刚落,人们议论纷纷。
有人认出公西明月,不觉出声,“既然公西公子不善饮酒,让人代替亦是可以的。”
“是啊,是啊…”其他的人也纷纷表态。
荣景正要接过流觞,只是却被一声“慢着”打断。
公西明月望向出声处,只见姬苍澜魅惑地看着他,轻声道“这个游戏规矩历年来不曾让人替饮,怎么可以因为是某些特别的人而改变规矩,这样置我们于何地,又置书院于何地呢?再说,堂堂男子又岂不会饮酒,喝一杯又不会要人命,你说呢,公西公子。”姬苍澜说完望着公西明月,又挑衅地望向荣景,似乎看好戏的样子。
底下的列坐各位又议论纷纷,只是赞同者有之,不赞同者亦有之。
公西玉落望着明月,温润而笑,眸中流出丝丝宠溺。
公西明月望着哥哥宠溺的眼神,明白哥哥无论如何也会支持他,只是他又如何陷哥哥于难堪的境地,只是喝杯酒,坚持坚持也就行了,只是似乎破坏了昔日向夜师兄承诺的话,想必夜师兄会理解他的处境吧!
公西明月一一扫向大家,微微笑道,“是啊,只是一杯酒而已,我喝了也无妨。”说着公西明月一饮而尽,
“今日惠风和畅,天朗气清,群贤毕至,少长贤集。我就以此做一首诗。清响拟丝竹,班荆对绮疏。零觞飞曲津,欢然朱颜舒。”
明月吟完,列坐诸人一片叫好,“好呀,好呀!”
姬苍澜望着公西明月,媚笑不语。
玉无尘淡淡地又继续抚琴,似乎一切都于他无关。
清越的琴声又继续响起。一切都归于平静,游戏又继续进行。
公西玉落望向明月,公西明月忍痛回以淡淡一笑。
徐而,琴声又止,大家又望向清溪,只是都惊讶一声。
“又是你”,荣景拍拍正和公西玉落眼神交流的公西明月,兴味一笑。
公西明月听言,不禁望向清溪,流觞又稳稳地停在公西明月面前。公西明月不禁苦笑,看来今日是走“大运”了。
喝酒,吟诗一气呵成。看来今日只能这样了。公西明月拿出一颗仅剩的药丸吞入口中,想必下次应该不是他了吧!
接下来琴声都在流觞到了公西明月的面前时候停下。
列坐都奇怪的望着玉无尘,只是玉无尘淡淡地抚琴,始终不曾抬头,大家的疑虑消除,却更加感叹惊奇。
公西明月无奈苦笑,如果不是只有一面之缘,他甚至以为他无意中得罪了这个玉无尘,他是故意的,只是只是那么一面之缘,又如何会如此?奇怪!
喝酒,吟诗,渐渐的公西明月已经感觉不到痛了。
荣景看着公西明月越来越惨白的脸色,不由低声道,“明月,不行的话就别喝了。”
公西明月摆摆手,既然做了就做到底,中途而废不是他的作风。
不知不觉酒已经饮了无数,诗也吟了无数。
列坐的各位已经忘了这种巧合,都纷纷陶醉在公西明月的出口成诗中,如果只是一篇两篇还好,可是他却是在短短时间连做几十首诗,真乃千古一遇的奇才。
林安亦眼露赞叹,真是后生可畏。
姬苍澜眸中亦闪过异样,他看中的又岂是泛泛,只是望着公西明月越来越苍白的脸色,神情有些烦躁。
冷寒初望着虽惨白仍饮酒的公西明月,眸中划过一抹异样。这个人……
公西明月只觉口中的腥味怎么抑制也抑制不住。尽管他已经将酒从手指尖逼出来,但似乎毫无用处,望着那快要再次光临的酒,不由轻扯嘴角,看来天要亡他。
琴声这时又突然戛然而止。酒觞在清溪打转。
玉无尘淡漠看了一眼公西明月,抱起琴转身走了。
倏而又一声遥远的冷冷声音传来,“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