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他只是随口一说，却没想到这人居然顺着杆子爬。青衣反复将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在嘴里咀嚼，天知道这人要有多么强大的内心，才会将事实硬生生的歪曲到这种程度？
好好的一句恭维，是个人都知道只是出于礼节好不好？
还有他何时说过和他是同路中人了，干甚要要歪曲事实，还把他一起拽下来！
青衣眸色如箭般的射向带领几人进来的小仆，硬着头皮接受众人目光的烘烤，眸色一冷，那小仆自知自己做错，低着头身子缩了一圈又一圈，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青衣毕竟不是江彻，良好的素养还是让他生生的止住了将人扯过来狠狠暴打的念头。压下情绪，眼中厉芒一闪而过，嘴角还偏要扯出笑意，翩翩公子，气度非凡，证明这人确实是自己的佳朋高友。
若水月颇为同情的看了眼青衣。
几个人在众人的目睹下缓缓进入。
若水月毫不客气的大笑出声，“我竟不知，你竟还有如此扭曲事实的能力。还把无辜的人扯下水。”
江彻扯扯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无辜？谁无辜？不过是以彼之道还于彼身罢了。”
若水月别有深意的望了青衣的背影一眼，难得的没有反驳。
……
“公子。”人正是刚才领着二人进来的小仆次人。
进门后看看四周，只见青衣双手背后。次人猛地提高了警觉，他明显的觉察到如今的公子和刚才的那个谦谦公子判若两人。
“恩，你可知错？”
青衣声音淡淡听不出情绪，双手后背，背对着人，只能看到挽住袖子的修长玉手。
“次人知错。”
他早就知道一定会找他来算账，却是没有想到来的这么快。那个人到底有什么好的，竟然在公子心目中的地位这么的重要么？重要到他只稍作安排，便急匆匆的把他唤来。重要的这几个月哪里想到自己的正事。想到这里，次人握紧拳头，更加坚定了心中所想。
“哦？”人的目光看着不远处杯盏中清亮的液体，一泓绿水，像是那个人一样的剔透晶莹，亮的晃眼，“你错在何处？”
次人忽的双膝跪下，“次人明知道羞辱无望，还在大庭广众下将江彻带入大堂，害得公子跟着丢脸。”
“还有呢？”青衣点点头。
人狠命的掐了自己的手心：“次人该死，次人不知。”
青衣轻笑一声转过身子，看向次人：“你的确该死。我刚才差点儿没有忍住自己。你说说，若是我刚才发怒的话，会吓到她的吧？”
次人咬咬牙：“的确会吓到姑娘。”
“恩。”青衣语气清淡，“那你可知错？”
“次人错了。”
“既然知道错了，你也是跟着我多年的，想必也是知道规矩的。”
人的声音带着慵懒和随意，就像是说今天天气很好适合什么一样的简单，可是在次人听来却如同晴天霹雳，耳朵炸开，整个人面色苍白的站在原地。
“既然知道规矩，那么就更不能豁免。刚才，你是用哪只眼睛唤的人，恩？”
说着，声音陡然温柔了好几度，人走到了次人的身旁，一只手伸出来，轻柔的抚上了次人的右眼：“是这只？”，而后手在脸上绕了一圈，极其温柔的拍拍左眼“还是这只？恩？”
次人咽了口唾沫，努力止住自己跳动的心跳：“左眼。”
人手慢慢的落下：“好。既然知道规矩，就退下吧。记住，我不喜欢人违抗我的命令。”
声音到最后陡然冷了，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跟着低了几度。
次人关上门，退到了酒馆的庭院，伸手入怀，哆嗦的取出一把利刃，而后闭上眼睛，双手紧握才保证刀刃不至于摇晃，下一刻，猛地拔出，刺入左眼。
登时，鲜血如注一样的滑下，半张脸被血气濡染。血花溅到了刀身，刀落血现，溅起的血珠像是散落的桃花四落。人手痛苦的捂着左眼。血迹顺着捂着的手汩汩流下。
“次人，你鲁莽了。”不知何时，一人站在不远处。
“是啊，我不该未经公子许可对那个江彻出手。”
摇摇头，人走近了，从怀中取出一青色的布帛递给次人，“公子生气的不在于此。你明知道。”
次人避过人手里的布帛，青色的布帛，银丝游纹，竹子脉络，斑驳横斜。
当然知道是谁的。
“公子不喜看那二人在一起，你竟还让姑娘和那人一起。你当真以为公子会念着往昔的情分放过你？”
次人故作卑微的笑笑，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痛苦，“我哪儿敢？”
说着拿下手，露出自己受伤的左眼。
通红的一片，刀片留下来的血刺突起，尚未止血的伤口，血腥味四散，手甫移开，便可见森森的白骨。煞为可怖。
“你这又是何必呢？何必要惹公子生气？还是尽快的处理伤口，无论如何不要记恨公子，莫要忘记我们的目的。”
次人简单的用布帛包扎左眼，而后有些好笑的看着人。
记恨公子？怎么会呢？
“中人，我是没忘，但是，你看看公子，如今，心里想的只是那个女人，如何能成事？”
中人猛地瞪了次人一眼，“公子的事哪是我们能够妄议的？没有根据的话莫要乱说，公子的心思，哪里是我们能够知道的？而且你最好改改脾气。公子的话永远都是对的，即使是错了，也是对的。”
说着伸出手指毫不留情的捅向受伤的地方，“我看你还是未能长记性，如今还在想这些事情。这只左眼还不曾告诉你公子的决心？”
次人面色惨白，身子晃了晃，转过身子向前走了几步，而后想到了什么停在原地：“以前是。”以前是相信的。
中人眸色复杂的看着手里的布帛，这次，公子是真的伤了他的心了吧？
……
“他这次是做的不对。”若水月抿抿唇。
两个人过来的时候，已经想的很是清楚。既是知道江彻的情况，怎么能那么大大咧咧进去呢？就算是常人恐怕都会遭人嫉恨，更何必说是被众人嫉妒的江彻呢？
江彻挑挑眉，丝毫没想到这人竟会帮着自己，此番难道不是来求人的么？如今，看她的一番说辞，是要为他讨回公道？
没想到若水月下一句话直接将人打入深渊：“不过，说到底还是你的不是。”若水月愤愤的掐腰怒吼，“要不是你四处留情，招惹人家姑娘会招来众恨？”一脸的‘都是你活该’。
江彻想了想，当时好像是确有一群小丫头为他出头来着，只得悻悻的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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