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这又是怎么了?”柳若思对紫萝这么晚了还把她找来有些不耐。
“风哥哥还是拒婚,本公主为了他放弃了后位,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本公主?”李慕风不听任何人的劝,执意抗旨不肯娶她。她皇兄以为李慕风喜新厌旧,若他再不答应,免不了降罪,那她这辈子也休想出宫了。
“公主一向七窍玲珑,怎么才禁了一年足便有些痴傻了?”柳若思不禁嘲笑她“公主找本宫来是想让本宫给公主出个主意?”
“不然这个时辰,本公主找皇嫂来做什么?”她没好气儿的嗔怪道。
“是啊,皇上赐婚定下的日子是越来越紧了。想来,过不了几日便是那贱人的忌日了!”
“皇嫂有闲心想那个贱人,倒不如替本公主想想法子!”
“法子嘛,简单得很,附耳过来!”柳若思朝紫萝神秘的勾勾手指。
“这能行得通吗?”紫萝听完柳若思的法子,很是怀疑。
“反正本宫将法子教给公主了,公主用不用那是公主的事了,本宫先走了。”紫萝送走了柳若思,没有更好的法子了,还是决定一试。
入夜,虫鸣蛙叫不复,凤羽宫掌灯多时,一条黑影划过夜空倏然钻进凤羽殿。
弱水望着眼前一身夜行衣黑布蒙面的男子,走近他。黑衣人拉下蒙面布“微臣参见皇后娘娘!”
“赵统领不必拘礼。”她伸手虚扶赵凌,黑袍黑带束发让本就俊朗的他更显英气逼人。赵凌随之起身,默然而立。
“有件事本宫想托负给赵统领。”她从桌上拿起锦玉的通牒递到赵凌手中“让这上面的三个人消失!具体的,本宫都写在这里面了。”另外从袖中抽出一封信交叠在通牒上,多的她不想说,利用他,她感到很抱歉,但是她别无选择,他是唯一能让她产生最后一点信任的人了。
他有些心痛,遥想一年前那个柔弱无助绝望的女子,如今为了在这险恶的后宫生存下去,亦学会了权谋手段,替她杀人是助她还是害她?半晌没有出声。
“赵凌,你有两个选择,要么帮我铲除异己,稳坐中宫!”她定定的看着他的双眸,语气一柔“要么,现在带我走,从此亡命天涯。”赵凌对她的爱,自边城开始就一直是隐忍的,从不会用激烈的方式来表达,这种爱她很熟悉,爱的那个人会委屈自己来迁就被爱的那个人,就如前世的她。
他心中一震,将通牒与信俱收入怀中。带她走,以后会过上什么样的日子他很清楚,居无定所,日夜寝食不安,这是害她。助她稳坐中宫,这其中要用多少手段,踩着多少人的尸体他也很清楚,一样是害她。可留在宫里,她虽也未见得寝食大安,至少锦衣玉食,有天子庇护,不用跟着他颠沛流离。两相权衡,无言的消失在凤羽殿的宫墙之上。
他会不会把自己看成一个为了荣华富贵不择手段的女人?这个男人,她很想和他成为知己,可以互诉苦闷开怀畅谈,却能不逾越友情的界限。可能这世上真的没有纯洁的友谊,她利用了赵凌,还奢望他能如此待她,自己着实可笑。看着赵凌没入夜色的身影,轻轻叹了一口气。
翌日一早,锦玉便入了凤羽宫。因为秋月被罚去了浣衣局,她正好就替了秋月的位置,贴身侍候弱水。一连五日锦玉都谨慎的伺候着,弱水待她不是太疏远也不会太亲近。让她深感忧心的不是云贵人派了锦玉来对她如何,而是赵凌这五日都未有出现,遣了春兰去打听,说是出宫办差尚未回宫。按理说,永州离京城并不远,出了城不过百十来里路,三四日去回绰绰有余,眼看着第五日的黑夜就要过去,不免担心赵凌是否还安好?
当一缕金色穿透云层,浅睡中的弱水模糊听到窗子似被推开,她闭着眼假寐,聚精会神的倾听来人的动静。来人是一名身怀武功的年轻男子,脚步稳健有力却悄无声息,她感觉有一道阴影投射在她眼帘之上,那人正俯下身凝视她。一种混合得尘土和露水的气息落到她的鼻尖,是他。她相信,她现在的样子看起来一定是在微笑。
他正出神的望着榻上熟睡的女子,忽见她的嘴角弯弯,猛然直起身,却见榻上的人儿睁开了眼睛“你回来了。”她的声音犹如清晨黄莺百啭,令万物苏醒。
弱水坐起身,赵凌一身风尘,一脸疲惫夹杂着似酒后微醺的红,极羞涩的样子和他的伟岸不凡看起来极不相称,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赵凌为了掩饰被闯破情怀的尴尬,连忙后退跪下行礼。弱水趿鞋下榻,难得有这么一刻的与世无争,便想逗他一逗。薄裙曳地步到他身旁,蹲下身子,缓缓的将脸凑过去,看他脸上的红晕。她这一举动,更加让赵凌无所适从。
“你喝酒了?”她将脸凑得更近了。
“臣,臣喝了一点。”他不自然的侧了侧身子,好远离她撩人的气息。因为撒谎,脸更红了。
“喝的什么酒?”
“竹叶青”
“酒量如何?”
“三杯便醉。”
“你刚才喝了几杯?”
“一,一杯。”他满头大汗,手足无措,举目便是肌肤胜雪。
“那便再喝两杯吧!”她起身扭头偷笑,示意他坐到桌边。
待赵凌磨磨蹭蹭的坐定,她执起玉瓶倒了两杯酒推到他面前。赵凌不由自主的顺从举杯,一饮而尽。
“不是说三杯便醉吗?怎么还不见你倒下?”她的笑意直达眼底,嘴角一抹调皮。
他举着空杯,嘴唇微张,眼神莫明懵懂。弱水不可抑制的双肩直抖,咯咯的笑出了声。赵凌见她笑得捧腹,不由没了羞赧,也跟着扬起了嘴角。
“微臣回来迟了,让娘娘久等。”待弱水笑得差不多了,他又恢复了一贯的军人作风。
“可是遇上什么险阻了?”幸而他毫发无损的回来了,不若然,她这辈子将再背负一段无以回报的心酸。
“险阻倒没有,只是微臣查到那三人下落之时,均已身在牢中。于是费了一番周折,才将娘娘交待的事情办妥。”她是如此敏慧可爱的女子,却要独自面对尔虞我诈,除了心疼,他能做的唯有站在她身后倾力相助,给她一份不需要回报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