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信得过院首大人!这伤,是云贵妃刺的。”院首缠纱布的手微微一僵“一会儿院首大人去云绯宫瞧瞧吧,本宫觉着云妃有些不同寻常,嘴里不知在念叨着什么。”“是。”院首恭敬应下。
弱水合上锦玉的通牒,估摸着那丫头不是太忠心,就是受了什么挟制。要是按她定下的日子来倒还好,这急急的送上门来,八成是对她不利。
正思忖着,冷夜漓火急火燎的进殿来,她还未来得及起身行礼,他就冲到了她跟前,欲托起她受伤的手,抬起的手又收了回去“怎会被她刺到?”他尽量语气平静,掩饰他的关心。
在颐华宫的几日,虽然从头到尾都和他闹得不愉快,可相拥三晚的事实摆在那里,她也觉得现在两人见面很是别扭“臣妾想盘问盘问奶娘,小皇子是如何伤的,怎知云妃突然像着了魔似的,拔下珠钗欲刺臣妾,臣妾躲避不及,只得抬手挡一挡。”
皇后的凤驾一离开云绯宫,锦玉便闪进殿内,云妃眼神发滞,她喊了好多声,云妃才醒过神来。
“娘娘,奴婢已经按您的吩咐去过皇后娘娘那儿了,她答应奴婢明早就去凤羽宫。”锦玉小心翼翼的跪在一脸茫然的云妃面前。
云妃的眼底突然闪过一道厉光“尽快把本宫交待的事情办好!若有一点差池,本宫叫你全家都死无葬身之地!”
“奴婢会尽快办好的!请娘娘高抬贵手!奴婢还有一件事要禀报,皇上将‘海上升明月’送给皇后娘娘了。”她记得云妃曾经在皇上面前婉转的表达过对那双鞋子的好奇,但皇上连看也没给她一眼。
枕头从锦玉身边擦过,她吓得侧了侧身子,云妃又发怒了“什么!送给了她?”皇后才跟了他几天,就送给她了,她生下了第一个皇子到今天连个赏赐都没有。发颠发狂的将殿内的摆设乱摔一气。
奴才们禀报御医院首奉了皇后娘娘的旨来给她请脉,她才收敛住了“陈大人攀上了皇后这根高枝还能记得本宫,本宫真要谢谢陈大人了!”云妃猜忌院首也被皇后收买了,说话带刺。
“云妃娘娘,卑职不懂您的意思。”他与皇后并无什么,却也引得云妃猜疑,懊悔当时参与了红花一事,弄得现在进退两难。
“哼!你最好给本宫把嘴闭紧!想脚踩两只船的人,通常都没有好下场!”云妃现在是草木皆兵,看谁都觉得不可信。
院首收了脉枕欲去凤羽宫回话,李谦带了道圣旨进殿,见他也在,就让他稍等一会。圣旨宣完,他便对院首道“正好,院首大人您在这儿,杂家就不用再多跑一趟了,皇后娘娘让您把云贵妃的病情去给她回个话。”
接了圣旨的云妃听了李谦的话,对着他们尖厉的叫嚣起来“本宫有什么病?你们想诬本宫有病?”继而指着院首“陈伦,你拿了本宫的好处却又跟皇后合起伙来对付本宫,本宫手上还有你的把柄,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整垮本宫?做梦!”
院首面色一凛“云妃娘娘,卑职恪守本份,何时如娘娘所说?”这云妃真如皇后所说,与往日不同寻常,其状疯颠口不择言。他额上渗出了一层冷汗,立在那儿有如芒刺在背。
“陈大人,还是先去皇后娘娘那儿回话吧!”李谦适时的替他解了围,两个人一同在云妃刺耳的叫骂声中离开了云绯宫。
冷夜漓下旨,云妃自恃皇宠,目无圣上,刺伤皇后,本应打入冷宫,念其刚诞下皇子,格外开恩,降为贵人。云妃咬牙忍痛,而且要搬离云绯宫,搬去的宫殿正好是刘贵人以前住的,她一夕之间从皇贵妃降到贵人,尤如从云端落入深谷,心中积满了怨恨。想到还有锦玉这步棋,她要忍!
“院首大人,云贵人她如何了?”弱水找借口打发走了冷夜漓,院首一进殿,她就觉察出他面色有异。
“回娘娘,云贵人确是有些语无伦次。”他当下明白那道圣旨,约摸是皇后娘娘的主意,没让云妃去冷宫,留下这个祸患,下一步会如何?心中愈发的悔不当初,卷入这场后宫争斗。
“疯了的人,不懂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自然是语无伦次,胡言乱语。不过,疯子的话,没人会信,陈大人以为呢?”她瞟向院首。从云妃怀有身孕之时她就在为今天筹谋,她每天赏赐食物并非想毒害她,而是让她产生焦虑,不安,猜疑的情绪。在怀孕时就有被这种情绪围绕的产妇,很容易患上产后忧郁症,一般在产后第三天出现症状。加之产后不断受到的刺激,云妃的症状很典型,易怒,猜疑加剧,抑郁,焦虑不安,伤害自己或孩子。古代还没有产后忧郁这一说法,误判成失心疯是很有可能的。
院首一愣,云妃有失心疯的前兆,可皇后娘娘这话明摆着现在就要定她的病情。
“启禀娘娘,内务府总管徐公公已将长信宫的长姑姑调去云绯宫替换了锦玉,锦玉明早便来凤羽宫当值。”在院首愣神之际,李嬷嬷进来回话。
“嗯,下去吧。”小口一抿,放下茶杯“院首大人还有什么没想明白的吗?”她就不信他不就范。
“娘娘对医术颇有研究,云贵人的症状确是与失心疯无二,只是这失心疯乃心病,卑职只能开些镇静调理的药方。”云贵人早产之事是锦玉找他拿的红花,如果锦玉再泄露口风,后果不堪设想,唯有顺了皇后的意,给云贵人安个失心疯,正好也帮了自己。
“想必是与皇上的争执,还有降品阶这些事让她受了刺激,才至如斯地步,唉!”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锦玉就是那东风。天色已经晦暗不明,她等的人还没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