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香,赶快去准备红茶、冰块。”然后又指着几个侍卫吩咐道:“你们几个去将那条蛇抓回来,那蛇的攻击力强,你们自己要做好防范措施。至于钱婆,先暂时关押在柴房里,派人看着她,不要让她自尽或再有其他的什么行动。”
几人得到吩咐立马行动起来。
荷香不知道尚可心要那些东西有何用途,又怕准备的不充分,与其他的丫鬟一起泡了一大锅子的红茶水,又从冰库里取了一盆子的冰块。
尚可心在荷香几人的帮助下先用红茶水将东临澈侧腰处的伤口清洗了好几遍,又拿了好几床被子将东临澈包裹了严实,却唯有伤口处裸露在外还用包着冰块的毛巾冰敷着。
自己能想到的都做完了,剩下的就等着太医的到来了。而这段时间对尚可心来说却是最煎熬的。先前忙碌的时候,她还可以转移一下注意力,当一切能做的都做完后,当自己只能这样静静的看着昏睡中的东临澈什么也不能做后,突然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无力感。
东临澈开始被蛇咬时异常潮红的脸现在却变得苍白起来,尚可心用手一摸,东临澈的手脚冰凉。
她赶紧与荷香几个丫鬟为东临澈搓起了手脚,生怕东临澈就这么冰冷下去,再也醒不来了。
此刻她只恨这不是将金庸小说中的武侠世界,没有一种丹药让东临澈可以百毒不侵。皇家尔虞我诈,争斗不休,最常用的便是下毒。东临澈虽是个心智不全的,看着不能够成为其他人的障碍,但是再不讨皇后的喜欢,他还是皇后的儿子。保不准就会成为有些人的眼中钉。他又没个自保能力。今日他还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想想将来也许还会再次像今日一样,那时她又不在身边,让她如何能安心的下。
太医一来,尚可心就仿佛见到了救命草一样,不等他行礼,赶紧一步上前拉着他看床上的东临澈。
“虚礼就免了,先看看王爷!”
那太医正是上次给尚可心把脉的太医长,因为一把年纪了,所以这次祭祖并未伴驾随行。一把老骨头颠了一路,气喘嘘嘘的却不敢慢了一步。
太医一边把脉一边询问具体状况。
“王爷是被什么样的蛇咬伤的?在这之前有何症状?”
“那蛇通体漆黑如墨,蛇头椭圆,信子外吐,乍看之下挺温顺的,攻击弹跳能力强,一次攻击后便逃脱了。王爷被咬后,便类似于全身麻痹的状态,身体瘫软,几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先是面色酡红,后又四肢冰冷。本王妃这样描述,也不知是否存有遗漏,不过先前本王妃以令人去抓获伤人的毒蛇,太医看后或许识得。”
尚可心急着让人去抓那蛇,一是怕自己描述不清导致太医误判,二是这么一条毒蛇留在王府,始终不能安心。
太医面露疑惑:“这就怪了?”
尚可心一急:“可有不妥?”
“按王妃所描述,咬王爷的那条蛇可能是书中所记载的‘鬼玉’,但是鬼玉非常的罕见珍贵,常年生活在极寒的冰川之地,极难捕获,老夫也只是从书中所闻并未真的见过,上次相传有人见过鬼玉已是四十年前的事了。这蛇虽有剧毒,但一般情况下不会攻击人类,就算你把它提在手中,它也不会反击,就像它的外表一样非常温顺。但这蛇生来就对一种叫雪锦桂的植物非常的敏感,因为雪锦桂树干中寄生着一种叫连绵虫的雪白色虫子,它会通过鬼玉的口腔进入它的腹内吞吃掉鬼玉的五脏六腑,所以,鬼玉只有嗅到雪锦桂的味道才会在没有生命威胁的情况下做出攻击的状态。鬼玉原本生活在冰川,不太可能出现在这里,更不可能攻击人,再加上王爷所表现出来的症状虽与被鬼玉所咬的一样,但鬼玉毒性极强咬人后半柱香内未及时治疗必亡,可是王爷的脉象倒是平稳了下来,所以……”太医摇摇头,“这样看来,是鬼玉的可能性又不是很大,但下官实在想不出会是什么蛇……”说到最后,太医面露羞愧之色。
尚可心咬咬唇,忽然想到什么:“雪锦桂可是一种桂花树?”
太医点点头:“确实是开在冰川中的一种木犀科,外形与普通的桂花树极像,但花瓣雪白似锦,所以又叫雪锦桂。”
“荷香,把今日的桂花糕拿来让太医看看。”尚可心急切的吩咐道。
荷香不敢怠慢,赶紧将剩下的桂花糕捧上。
“太医,这里面可含有雪锦桂?”尚可心问。
太医掰开一块桂花糕,先是闻了闻,又放了嘴里一小块尝了尝,然后面露惊讶:“果然是雪锦桂!雪锦桂香味类似桂花,但可能是开在极寒之地的原因,却比桂花多了一种梅花特有的冷香,因此闻起来更加的馥郁沁鼻。如此看来,那蛇也是鬼玉没错了。”
说罢,又拉开衣襟检查了一下东临澈的伤口。浑浊的瞳孔闪过好奇。
“敢问王妃,王爷这伤口是何人处理的?”
“是本王妃,太医为何如此问,是否处理不当。”尚可心两手紧握一块儿,紧张地道。
“不是,王妃处理的非常好,多亏了王妃处理及时才保住了王爷的一条命。”
尚可心,松了一口气。
难怪她觉得的今日的桂花糕格外香甜,原来不是她与东临澈的柔情蜜意滋润的,而是有人打算送他们去西天的指路香。倒也真是下血本了,竟然弄来四十年不见得黑玉,还大老远的从冰川弄回雪锦桂。这件事可不是钱婆一个上了年纪的穷老妇人能做到的,这背后定还有一个不小的势力……
尚可心看向荷香。
荷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面色惊恐苍白:“王妃,不是奴婢,奴婢没有要害王爷王妃,奴婢……奴婢……”
“起来!本王妃没说是你,本王妃是想问你管家去哪儿了?”若是荷香,平时下毒的机会多的是,没必要这么麻烦。
荷香听话的站起身来,小心翼翼的指向门外:“管家将太医请来后,就在门外跪着呢。”
尚可心知道,管家定是责怪自己将钱婆弄进府里。
“赶快让管家起来,王爷还在昏迷中,这件事就先搁下,以后再说。你去告诉管家,这个王府还等着他管呢,这个时候别想给我撂担子!”
尚可心语气有些不耐,荷香赶紧的到门外去传话。
“太医,王爷什么时候能醒?”
尚可心见太医给东临澈处理完伤口后,给东临澈往嘴里含了些什么,赶紧的出口询问。
“唉——”太医叹了一口气,面色有些凝重,“下官无能为力啊?”
尚可心呼吸一顿,差点跌倒在地:“你不是说本王妃处理及时,王爷已经保住一条命了吗?”
“王爷是暂时保住一条命了,但是这毒下官解不了,下官这里有七颗解毒丸,一天含一颗,也只能保住王爷七天的性命,若是七天后还没有找到解蛇毒的法子,怕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了。”
太医说着,拿出一个白瓷瓶交给尚可心。
尚可心一把拉住太医的衣袖不让其撤回,带着恳求却又强硬的说:“你是医者,怎么能够一句无能为力,就撒手不管了,你怎么能这么轻易就判病人死刑,我不管,你必须把他救活,不然……不然,我把太医院烧了!我以前做过的混账事儿可不少,你该知道我说到做到!”
不知何时尚可心的手已经由太医的衣袖转到他的领子上,恶狠狠地威胁道。
“王妃先冷静下来,下官没说撒手不管了,这七天下官也定会想尽法子找出解毒的方子,只是这几率小之又小,若是……若是……”
“若是什么?”尚可心一瞪眼,面色有些狰狞。
太医示意的看了看尚可心紧拽着他领子的手。
尚可心慢慢的松了手,压下心中的暴躁,尽量语气平和的说:“抱歉,是本王妃冒失了,刚刚太医说‘若是’,是否还有其他法子可救王爷?”
太医小心翼翼的点点头:“哎,听闻鬼医又到了每年一度的坐诊日子,若是能到鬼谷请得鬼医来王爷便有救了。但是鬼医一年只救三人,前段时间游历的时候听闻已经救了二人,剩下的一个名额,江湖各门派,皇家贵族争抢激烈,能够抢得的机会几乎为零。但就算抢得,王爷此种情形也不得颠簸,只得请鬼医出山,听闻那鬼医性情古怪,不喜与人接触,所以……唉——”
尚可心知道他最后这声叹息是什么意思,听天由命!
但事关东临澈的性命,尚可心岂可就此罢休。
尚可心走到床边,留恋的摸了摸东临澈的额头,将他额前凌乱的发丝撩拨开,在他的眉心处烙了一个吻。然后站起来,决绝的转过身:“我去鬼谷请鬼医,这段时间,就请太医住在七王府,若是需要查阅资料什么的就吩咐下人们去取,荷香留下来好好照顾王爷。”
太医张了张嘴,刚想反驳,尚可心一记冰冷的眼神扔过,便吓得连连点头:“下官一定尽力找出法子的,王妃放心去吧,这七天内,王爷就交给下官,不会有意外的。”
尚可心不想耽搁,吩咐完一些事项,便简单的收拾了些行礼带了些银票,从太医那儿拿了些晕车药就启程了。临走前生生忍住了想要再看一眼东临澈的欲望,因为她害怕那是最后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