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刚刚东临闵晔所说的“欺君之罪”真是有让她陷入两难之地,挣扎了好一会儿。不过,她一看到东临闵晔温和却掩饰不住算计的笑容,突然想到他是一个生意人。尚明伟的身份,任何人,尤其是与尚可心有过节的人都有可能揭穿她,但惟独东临闵晔不会。因为揭穿了她的身份,除了击垮她,让皇上陷入两难之地,为自己揽上一个不容血近亲,不念亲情的恶名外,他什么也得不到。像他这样一个精明的生意人又怎么会允许自己做这种吃力还惹一身腥的亏本儿买卖。
尚可心回到家中时,东临澈披着被子盘坐在床上,只露出眼睛鼻子和嘴巴。尚可心与他打招呼他也不理睬,一动不动的像尊泥菩萨似的。
“娘子错了好不好,娘子不该骗你。”早上她走的时候东临澈裹着被子趴在床上抱着她的大腿死活不让她离开,于是她便撒谎说是去书房作画,让他再睡会儿,待会他醒来时就能看见她了。这都快中午了,这家伙怎么还呆在床上。
对于尚可心的道歉,东临澈不为所动,依旧像点了穴似的,目光无神的注视着前方。
尚可心将求助的目光放到荷香身上。
荷香无能为力的摇摇头:“王妃,您走之前跟王爷说,他再睡一觉醒来就能见到你,王爷醒来后没见到您,就一直这样了。”
尚可心招招手让荷香下去。
哈了哈有些微凉的爪子,伸到被子里面在东临澈的脖子两侧挠了挠。
“得得得得,凉不凉?”
无动于衷。
吹吹他的长睫毛。
无动于衷。
刮一下他英挺精致的鼻子。
无动于衷。
逗一逗他微张的粉嫩唇瓣。
无……终于动了。
东临澈眨巴眨巴两只清澈的眼睛,没有察觉被骗时的委屈,一脸的无辜和天真,像一个懵懂的小兽一样轻咬着尚可心的手指头含糊不清的说:“娘纸(子),侧(澈)儿成汪(望)呼(夫)石了。”
尚可心忍不住嗤笑出声:“你是男子没有夫。”
“那娘子是什么?”东临澈歪着头,眼中笼上一层迷茫。
“娘子是妻,相公才是夫。”
东临澈撅撅嘴:“才不是,娘子讲过,是一个妻子总等待自己的丈夫才等成了望夫石,娘子老让澈儿等,澈儿才是妻子。”
尚可心无奈的耸耸肩:“好吧,你是妻子,我是丈夫。那亲爱的妻子,您怎样才能原谅这个没良心的丈夫呢。”她还以为这次太阳从西边出来,这家伙破天荒的没闹脾气,感情在这儿等着她呢。
哎呦,多委屈的指控呀。
东临澈得逞的一抿嘴:“那你以后出去时都带上澈儿。”
“不行!”尚可心一口否决了,干脆利落,毫无转圜的余地
“为什么?你以前就答应过澈儿去哪都带上澈儿的,你说话不算数,你今天早上还骗澈儿,害的澈儿等了一早上……”
“因为,那里很危险。”笑话,东临澈是非观还不甚清明,带他去青楼,他还不得往坏里学呀。
“那你为什么还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因为……”
“因为你更喜欢那个叫唐涟涟的,所以你宁愿陪她也不陪澈儿。”东临澈头一低,带着一脸的落寞。
尚可心赶紧摇头否认。
“当然不是,我是挺喜欢唐涟涟的,但她只是我的……知己,你可是我相公啊。”
“澈儿也可以是你的相公,也可以是你的知己。”
“她是我的闺蜜。”
“澈儿也可以是你的相公,是你的知己,是你的闺蜜。”
“好吧,你既是我妻子,又是我相公,即使知己,也是闺蜜。”什么乱七八糟的?
东临澈满意的一笑:“那你以后就不用去找她了?”
“这可不行,你娘子还要请人家帮忙呢。你可不许胡闹。”生怕他再钻牛角尖,尚可心赶紧提前撂下话。
“那澈儿跟着。”
东临澈决定的事情非常固执,尚可心基本拗不过他。
“等剑心回来的时候你就能跟着了,那地方太危险,有很多会咬人的母老虎吆。呜啊……”尚可心张牙舞爪的做了个虎吼状。反正剑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这基本上就是一个永远不能实现的空口承诺。
东临澈拥着被子站起来高兴地在床上跳来跳去:“太好了,剑心来信说明天就会回来,娘子不能丢下澈儿了……”
尚可心顿时傻眼儿了。这家伙是不是能预测到她下面要说的话呀,为什么每次都被他咬的死死的。明明每次处于弱势的是他,为何最后败得溃不成军的却是她呢?这是一个值得深思滴问题。
铃铛一边心不在焉的缝补衣服,一边观察着已经抚琴抚了一个多时辰的唐涟涟,咬咬唇,挣扎了一番,最后终于忍不住开口。
“小姐,尚公子教的这首曲子……他唱的是迪纳国语,你说他是不是……”
“铮——”唐涟涟双手平摊在琴铉上,待颤抖的琴弦静止时,她才回过头带着平时没有的严肃警告道:“铃铛,这些话是能乱说的吗,你应该知道若是被别人听到这些话,尚公子会有什么后果,我们会有什么后果。”
铃铛吓得打了个哆嗦,不敢再说一句。
唐涟涟走过去将她揽在怀里,轻声叹道:“铃铛,你知道我们能活下来有多不容易吗,我们身上背负的不只是自己的性命,而是整个族人的血海深仇。做任何事我们都要谨慎小心,万万不可出丝毫的差错,否则,不止我们还有其他活着的族人都将万劫不复。所以,无论尚公子与迪纳国是什么关系,那都不管我们的事知道吗?”
铃铛在唐涟涟的怀中哽咽的点点头。
小姐明明是在乎尚公子的,否则她也不会为了帮尚公子宣传那些画而让那些她平时不屑的男人们进她的房间,也不会一遍遍的弹尚公子教的曲子。可是小姐身上的担子却不允许她放任自己的感情,甚至都得时时刻刻的防备着尚公子。
铃铛心疼的喊了声:“小姐——”
为什么上天如此的不公,她的小姐本是天之骄女,现在沦落风尘不算,就连自己的感情都没有资格决定。
果真如东临澈所说,剑心第二日一早就回来了。尚可心既不想食言,也不想让东临澈跟着她去青楼,于是她让剑心去唐涟涟那儿传个话说自己近几天比较繁忙就先不去了弄影楼了。
尚可心带着东临澈进了一间布行,打算挑几匹布做些冬衣。虽然现在离冬天还有好几个月,但这两天气温超乎季节的冷,让她觉得有必要提前准备着。
尚可心一批一批的细心挑选着,花色不是很重要,她注重的是质量和御寒效果。
东临澈什么都不管,只是在尚可心去碰那些布的时候他也伸出指头戳一戳,然后仰起头对着尚可心得意的一笑。似乎能于他家娘子做同样的事情是一件非常快乐非常光荣的事。
“剑心,你回来了,话捎到了吗?”尚可心一边先后摩擦着面前的两块布,对比两者的触感,一边询问刚刚去弄影楼传话回来的剑心。
剑心点点头,吭都不吭一声,一脸的严肃。
这剑心怎么比以前更少语寡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