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挣扎了几下,他们勒令我:“不要乱动!”
这些人到底是谁派来的?回忆起昏厥前听到的那一句“有了他,慕容翰就完了”,应该是慕容翰的仇人。
马上,房间里就进来一个人,我感觉得到他正往我这里走来。
居然是他!
我惊讶的不行,无奈嘴巴被堵住,发不出声音来,不然我会惊讶到喊出来。
“嫂子,还记得我吗?”慕容逸微扬嘴角,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即将被宰的猎物。
我嗷嗷两声,示意他拿开我嘴里的麻木。
他领会了我的意思,伸手扯开那一坨麻木,我顿时感到舒服多了。
“慕容逸,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居心何在?”
“哟哟哟,之前不是还和慕容翰做仇人吗,怎地现在如此担心他了?嫂子,嗯?”他坐在床上,冰凉的手指钳制住我的下颚。
我看着这个阴阳怪气,一脸妖孽的男子,内心真是感慨极了,他现在应该有十八岁了吧,就长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今后还得了。
他的目的,不难看出。
慕容翰已经去了两个星期,算算日子,现在应该在皇城了,交接仪式马上就要来了,他这个时候抓住我,无非是想让慕容翰做下选择,他是会选择我,还是他的事业、所拥有的一切、甚至是生命,他之前已经立过死状,欺君的罪名,可不小。
想到了这点,我立马对他说:“慕容逸,千万不要胡来!”
这个妖孽,一脸的笑容,看着这让人咬牙切齿!
他笑着说:“嫂子,你说,我大哥是会选择你,还是他那些钱财呢?你对他的重要性,全秦淮城的人都清楚,我就是想看看到底哪个更重要,这个赌注,也挺有意思,挺好玩的,是不是?”
“我勒个去,这有什么好玩的,你这是在玩命懂吗!他立过死状的!”我狠狠地骂了一句,内心里也是无比的忐忑。
我和钱财家业,到底哪个更重要?
呵呵,其实这个答案也不难回答,肯定是那些家业吧,那是他守了二十多年的东西,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更何况还有死状在,他怎会选择我?
“慕容逸,你放了我,这样的赌注毫无意义,他肯定不会选择我的。”
“那可不一定,反正这赌注也挺好玩的。”
“你疯了吗!这怎么能因为好玩就去干呢?”这个慕容逸,真是让人不省心。
我说的这句话似乎触到了他的怒点,他怒道:“对,我就是疯了!我和慕容翰之间的事情,你没必要管那么多,乖乖给我呆在这!”
他们兄弟俩的事情我有所听闻,一场天大的误会,让慕容逸认为自己的哥哥是弑父凶手,而慕容翰对他感情不深,依照他的性子,也懒得去解释,长久下来,这样的误会变成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了。
我叹了口气,道:“那次的事件,真的只是一个误会,慕容翰没有杀你们的父亲,他没有……”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狠狠打断:“你懂什么!不要再说这件事,我不想听!五天前我就派人快马加鞭赶过去传信给他,今天收到回信,慕容翰刚刚到了皇城,明天就是交接玉石大盘的日子,我给他三天时间赶来,他若不来,你就危险了!”他看着我,冷哼一声:“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就快死到临头了,还多管闲事!”
这个慕容逸真是不像话,他这人是不是有病,这样疯狂的事情也干的出来。
我还想说些什么,但他一甩袖子,便大步走了出去,房间的门再次被关上,我被三个壮汉看着,双手双脚也动弹不得。
既然只能等死,那我也不想做无畏的挣扎。
暗夜悄然来临,睡意全无。
我的心脏咚咚咚地跳的飞快,明天就是交接玉石大盘的日子了,慕容翰究竟会如何选择呢?
他应该不会选择我吧。
想到这点,我竟然会感觉到心痛。
潘唯说的没错,他在我心里已经有了一定的地位。
其实我也想知道,他在我和事业之间,会选择哪个,我甚至会痴心妄想着他会选择我,可是转念一想,又不得不打破自己的幻想。
是个正常的人,都不会选择虚无缥缈的爱情吧,更何况我对他那么冷淡。
本想着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如今一来,恐怕也是妄想了。
我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繁星,不知为何,眼泪悄然流下。
这一次,他若选择了我,便是欺君罪名,他若选择了事业,恐怕我也无法再以任何颜面待在慕容府了。
我和慕容翰之间的纠纠缠缠,早已成了一条汹涌的鸿沟,过不去,只能两两相望。
生活,对于我而言,到底还有什么可期盼着的呢?
忽然感到心里很冷,很冷,很冷。
我努力侧过身,蜷缩起来,窗外的星光闪烁进来,那三个大汉直直地站在那,没有说一句话。
我问他们:“你们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其中一个人回答:“妻儿吧,不然也不会来干这买卖。”
我笑了,我说:“可是我父母都不在我身边,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回去,我的孩子也没有了,我的爱人都离我而去,我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我听到了他们的叹息声。
“呵呵,我这样的人,是不是就该去自杀呢,死掉好了。”
一个壮汉说:“你们的事迹在秦淮城是人人皆知,姑娘,其实你不必那么灰心的,说不定他……”
我打断他的话,有些儿激动地说:“不,我不想让他在我和事业之间做选择,我没有那么重要,他的身上肩负着慕容家族的事业,肩负着慕容家所有人的生计,肩负着祖祖辈辈的期望,我不值。”
还有一个原因是,我不想接受现实。
“姑娘,你爱慕容翰吗?”不知道是谁,忽然问了我一个这样的问题。
我怔了怔,没有立即回答。
我爱他吗?
这个问题终究还是摆在了我的面前。
也许,我的心里是喜欢他的吧,可是过的事情,总让我放不开。
唉,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我也是个快死的人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俨然变成了一个行尸走肉,也许是在和随影分离的时候,也许是在失去宝宝的时候。
我在心里暗暗做了一个决定,这辈子,太多的纠纠缠缠让我几乎变成了一个躯壳。
现如今,再多的狂热煽动仇恨爱恋已再无意义,我不想再去恨一些什么,既然老天不让我有一个安稳的日子,还不如就此了结。
慕容翰为我付出了很多,也是时候回报给他了。
我望着窗外的繁星,亮的刺痛了我的眼睛。
第二天一早,慕容逸就派人把我押到了正厅,关上大门,房间里有好多壮汉,以及一身黑衣的慕容逸。
我坐在凳子上,手脚始终被绑着,但是嘴巴还是能说话的。
慕容逸的脸上浮现着阴狠的笑容,他走到我面前,掐住我的下巴,道:“就看今天了,若等不到他,你,呵呵,我倒是想尝尝能让慕容翰和司徒随影同时如此看重的女人到底是什么货色!”
我很淡然的笑了:“慕容逸,你真是可怜。”
“什么?”他瞪着我。
我继续笑着说:“一个人最可悲的是,内心中充满了仇恨。你根本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就因为误会而让自己心中充满的仇恨,甚至不惜以自己的家业用作赌注,我真的很可怜你,靠着仇恨过日子,你累吗?”
慕容逸的面色沉了下来,瞪着我,沉思了一会儿,问道:“你相信他说的话?”
“我信。”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地回答。
“那很好,看来我想的没错,你们确实相爱了,这对我要挟他,也有很大的帮助。”他的神色很是得意。
我叹了口气,无奈地问他:“你真的要这么做吗?他毕竟是你的兄长,你不后悔?”
他怔了怔,眼神中夹杂着一丝犹豫,但也只是片刻一瞬间,冷冷地回复我:“这不需要你管,你就在这里等着吧。”而后一摆手,离开了正厅。
等待的日子总是那么漫长,这期间有人给我送饭,一开始不想吃,后来觉得反正都是快死的人了,临死前饱餐一顿也好。
于是我喊人给我松绑,大口大口地吃着饭。
菜色很不错,有绿意盎然的小白菜,还有红烧鱼,辣子鸡,梅菜扣肉,西湖醋鱼,伙食很有质量。
我这回吃的很“风卷残云”,可是我却丝毫吃不出什么香味。
突然一下,喉咙被一根鱼刺呛到了,我赶紧大口咽白饭,努力了好一阵子才将它咽下去,可是喉咙还是疼,疼的我想流泪。
还是忍不住哭了,边吃,边哭,我尝到了眼泪的味道,混着鱼的香味,很刺鼻。
时光一点一点地溜走,我的心也一点一点地坠了下去。
我看见月亮挂的很高,不太熟悉古代的天象,又没有钟表让我看,于是我就问那几个壮汉:“几点了?”
“今天差不多过去了。”
十二点了,是时候了。
咚的一声,大门被打开,我陡然转身,慕容逸来了。
他的脸很冷,冷的让人不敢吭声,他阴阳怪气地说:“爱情算什么?这回你明白了吧,蠢女人。”
我缄默着,心脏却在咆哮,它在说我傻,它说它疼。
我也好疼,可是,这一切都是事实。
慕容逸将我打横抱起,放在床上,冰冷的手指划过我的脸颊,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里的缘故,我觉得好冷。
慕容逸说:“爱情,算什么?信什么不好,偏信男人和爱情?”语落,他一扯我的衣服,压在了我的身上,而他所说的话,也顿时将我的心击了个粉碎。
慕容逸的吻落在我的唇上,眼睛上,胸间,衣服已经被他扯的衣不蔽体……
我浑身没有动一下,像一个木头一样。
舔了舔自己的舌头,心中一片怅然。
我终究,还是爱上了他。
今日一事过去了,无论是怎样的结果,我和他都无法再坦然出现在双方面前,还不如就此了结了,以我的死。
慕容翰,随影,我们今世的爱恨纠缠,就这么结束了吧,如果有来生,千万不要再遇见,这一世,我受够了爱情的伤痛。
慕容逸还在我身上撕扯着,亲吻着,我已全然无任何感觉。
这一世,有两个男子,我们都曾深深爱过,可是,谁能抵住时光荏苒,现实蹉跎?
爱情与面包之间的选择,本身就是一个死命题。
我不怪随影,不怪慕容翰,谁都不怪,这就是我的命,我认命。
齿上的力度不断加大,我已经感受到了血的腥味,再大力一点,再大力一点,我就能成功咬舌自尽,脱离悲痛。
我闭上眼睛,一点一点地用力,想着死亡,想着逃离……
忽然,我听到砰的一声门响,声音大的足以让我以为门已经裂开来了。
我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它很暴怒:“慕容逸,你玩够了没有!”
我陡然睁开眼,慕容翰风尘仆仆的形象出现在我面前。
一时之间,我的心情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激动和欢喜,是因为他对我的爱,远比我想象中更深。
生气和伤心,是因为他为了我犯下大罪,拖延了期限,欺君之罪可不小,我心疼他。
痛苦和悲伤,是因为今后我们两个人的命运会变成怎样,是不是要在牢中相会?那样我会愧疚一辈子的。
可是,这一刻,我比任何时候都想亲吻他的唇。
慕容逸的动作停了下来,一脸的惊讶和不甘心,眼神中还有一抹敬佩。
其他几个壮汉都极其不可思议地望着慕容翰,脸上的神色,有痛心,但更多的是敬佩。
慕容翰他向我走来,在暗夜当中,就像一道光,照亮了我的世界。
他抓起慕容逸狠狠朝旁边一扔,慕容逸摔倒在地,猛地咳嗽。
慕容翰的一只脚踩在他的胸膛上,恶狠狠地说:“我的女人,岂是你能碰的!”
他再狠狠地踹了一脚,急忙朝我跑过来,脱下自己的外套,温柔地扶起我,穿上他自己的外套,遮挡出春光乍泄地身体。
自始至终,他只说了一句话。
“让你受苦了。”
顿时,我的眼泪喷涌而出,我扑向他的怀里,簌簌地哭出声来,我骂他:“你怎么这么傻,我不值我不值我不值!”我用力捶打着他的肩膀。
“好好好好,我傻,我是傻的不行,你不要再哭了,我心疼你哭。”他温柔的眼神让我陶醉。
此时此刻,我什么都不想去思考,不去想未来,不去想皇命,也不去想曾经,我毫不犹豫地吻住他,他的眼神惊讶中透着欢喜,而后深情地托住我的头,铺天盖地地吻了下来。
这一眼,望断天涯;这一吻,地老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