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蛋疼,慕容府那么森严的戒备还能有人溜进来,太可怕了。
我不敢动,也不敢看他,他貌似不知道这里有人,只是坐在凳子上,也没什么别的行动。
顿了顿,我这才敢稍稍转动一下脑部去看他,是蒙面黑衣人,可是这个侧脸这个眼睛,怎么看都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突然之间,我竟然很想放屁。
有这个想法的时候,我自个儿都觉得羞愧!
我说屁股眼儿啊,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拖我后腿?他可是蒙面黑衣人啊,很危险的人物,你你你你给我忍着点!
一个劲的想憋住,可貌似今天晚上实在吃了太多,忍不住了……
1、2、3,一个响当当地屁十分顽皮地放了出来……
我第一个反应就是想捂脸。
可是下一秒,我听到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在说:“香儿?”
一听这声音,我的眼泪哗啦一下就流出来了。
我赶紧爬起来,望着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么多天的等待,这么多天想要诉说的话,一瞬间都化作了沉默和泪水。
随影低下了头,说:“我来晚了。”
我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就奔到他面前,我看着他的眼睛,是我熟悉的眉目,我扯开他的面纱,是我熟悉的面容,我下意识地抱紧他,我吻着他,他也紧紧抱着我,我们就像两个很久没有沾一滴水的难民,饥饿的不成样子。
一番云雨之后,随影深情地望着我:“香儿,这回,跟我走吧。”
我没有激动或者感动的不行,没有立马奔去打好包袱,更没有欣喜一笑以为自己有救了,我歪头想了想,心里顿时感到无限恐惧,我问:“随影,你是怎么进来的?”
“自从那日与你一别,我便趁机不让他抓到我,我受了很重的伤,这些天一直都在治疗,后来我就在打探你的消息,我观过天象,今夜乌云密布,于是我便准备好,从城郊的一条小路走进来,还好,一路上看到的侍卫不多,路过这里的时候,我发现门没关,以为没人,打算进来躲一躲。”
“城郊小路?”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嗯,慕容府很大,可以直接通到郊外。”
等等,听他这么说,我忽然想起什么来。
“随影,你说你一路走进来看到的侍卫并不多?还有,慕容府有很多条这样的小路吗?”
“嗯,只有一条。”
“糟糕!怕是中套了!”我心中一惊,慕容翰肯定会料到随影迟早会有自投罗网的一天,而且慕容府只有这一条小路,他一定会派重兵埋伏的,说不定马上他就会来这里!
随影苦涩一笑,握住我的手,深情款款:“香,其实从我进来的那一刻,我就没有想过要出去。”
“什么?”说实话,这一刻,我的无奈和不爽比感动要多的多。
他还不知道有孩子的事情,我也没有做好准备要告诉他,这个时候说了,只会让他的心里更加沉重。
随影像是很惊讶于我的反应,愣愣地问:“怎么了?香,自从那日你为此自刎,我就觉得自己很没用,非常愧对于你,我知道我没用,所以今日我才要来找你,如若今天冲不出去,那我愿意与你一同自刎。”
他说的这些话,真的很浪漫,可是我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我的孩子,为了你,妈妈想好好活。
没等我回话,最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
慕容翰一脚踢开房间的大门,身后跟着许多拿灯的人,夜色太黑,我看不清慕容翰的神色,而随影悄悄握紧了我的手。
管家也提着灯,我终于看清了慕容翰的神色,他的双眸紧紧盯着我们相握着的手,面色铁青。
我知道我的心里已经做好了决定。
我挣脱了随影的手,望着他不可置信的目光,我苦涩一笑。
“慕容翰,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那些话你说了很多遍了,我已经做好了决定,我留下,随影走。”他想说的,无非就是随影终于来了,无非就是要继续拆散我们而已,那些话我听的很烦很腻,这一次,就让我来给这场纠葛,做一个了断吧,随影,莫怪我,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让小宝宝安全地生长下去。
我的确不是生活在象牙塔里的小姑娘了,这段时间,你们,都教会了我很多。既然知道慕容翰根本不可能放了我们,那又何必让一切都变的你死我活呢,我不想让孩子也受这份罪。
慕容翰惊讶中夹杂着欣喜,欣喜又怀着一丝丝狐疑,而随影则是一脸错愕。
“随影,我知道,你为我付出了很多,我一点都不觉得你没用,可能这就是命吧,那天,我自刎没有死成,本想让这一切都停止,老天爷却不给我机会。可是,我们,都别再傻下去了好吗?”鼻头酸酸的,此刻真的很想很想放声哭泣,但是,我却连哭泣的权力都没有。
接着灯光,我似乎看到了随影眼眶里的泪水,此刻的心疼无法用言语来描述,现在才明白,真正的委屈和痛苦,是说不出来的。
“香儿,你在跟我开玩笑吧?”他的声音在颤抖,很委屈,想要握起我的手。
我实在觉得眼泪太汹涌,就算睁的多大,也忍不住,只好先闭上眼睛,忍着哭腔说:“不要再这样了好吗?就当这一切都没发生过,你还是司徒少爷,我……还是慕容夫人。”我朝着慕容翰的方向走了几步,不让他的手牵住我的。
天知道我是用了多大的勇气才能说出这样的混蛋话来,什么司徒少爷,什么慕容夫人,那些称呼肯定很刺眼吧,随影,你恨我吧,如果这样能让你好受一点,我真的没关系。
此刻才明白,为什么人们常说,最大的爱,不是占有,而是在合适的时候,选择放弃。
慕容翰趁机揽住我,在我耳边很小声,却很有力度地问:“你在搞什么花样?”
我笑了,我说:“没有,我会安心待在你身边的,直到你厌倦了。”
花有再开时,人无再少年,今日我放弃了随影,他日是不是就会沦为人老珠黄无人问津的下场?
这一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难道,爱有错吗?
随影忽然大步向我走来,一把揪起我的手腕,问:“什么当做梦境一场?你说过死也要将爱进行下去,难道你忘了吗?你是不是又在骗我?”
手腕很痛,可我觉得,心更痛一点。
近距离看随影,他的眼神是那么的令人心疼,我甚至看到了他眼角的那一滴泪,听到了泪滴的声音。
心疼的好像就要崩溃,我用力地点头,想要挣脱他的手,我呐喊着:“我忘了,真的忘了,你不要再来纠缠我了,你走,现在就走好吗?就当我求求你了,不要再来了!”
他是那么的无措,失望,和伤心,是啊,我也觉得自己这个样子龌龊极了,他为我放弃了那么多,我却欺骗了他的感情,还叫他把这都当做梦,我怎么这么该死!
他缓缓松开了我的头,低下了头,十分颓败。
心很痛很痛,可目前的情形容不得他再待下去,我必须要让他安全的离开。
趁着天黑,我低头迅速一抹自己脸上的泪痕,转过身对慕容翰说:“放他走,一切事情都会尘埃落定,我说到做到。”
慕容翰的神情依旧是让人捉摸不定,他双手抱胸,一双眼睛盯着我看,像是在窥探我的内心,顿了顿,他说:“那要是我不放呢?”
早已料到他会这么说,我走近他,恶狠狠地说:“如若不放,我将用我的生命来结束这场纷争浩劫。”
聪明如他,一定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我的衣服里有一个匕首,随时用来自杀,他曾经也想强行叫我丢掉,我死活不愿意,以死相抵,甚至差点伤了他,他这才罢休。
一听这话,慕容翰二话没说,吩咐了手下,放随影出去。
随影忽然笑了,仰天大笑,这种笑容,很讽刺,很让我心疼。
“我注定一辈子被人利用!”他说了这么一句话,站直了身子,望着我,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于是低头看地面。
只感觉他的气息离我很近,犹如每一次他和我亲近时,我的心跳都会很快,这一瞬间,我竟然有恍惚回到过去的感觉。
我以为他会说他恨我,他会抓狂,他会气愤,就算他会打我,我也觉得是我活该,可是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叹了一口气,说:“保重。”
直到他说保重,我才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失去。
我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描述我的心情,用一句最俗套的话吧,我感到我心中的那一片天空,塌了。
他与我擦肩而过,走的时候没有回头,以至于他留给我的最后一个镜头,是他的侧脸:眉头紧锁,睫毛浓密,含着泪光。
忽然,我感到自己好冷好孤单,不自觉地双手交叉抱着自己的两臂,可还是颤抖的不行。
他的身影渐行渐远,很像一场梦境。
我宁愿他恨我,可就算是这样,他也不愿恨我,这样的感情,我却负了他,呵,想起来就觉得自己真搞笑,像一个小丑。
可是,我是真的很像很像我能跑出去,告诉他一切真相,但是我不能,拼命地想要冲个头破血流,却也要拼命地告诉自己不能那样做。
我缓缓蹲在地上,颓废极了,很害怕,很心痛,眼泪更是像大海,我的头发都要被这海给沾湿了。
慕容翰让那些人都退下了,黑夜又变的很宁静,可我依然是维持着之前的姿势,看着他离去的地方。
慕容翰也蹲下来抱紧我,这个怀抱很用力,但很陌生,他将我的头按入自己怀里,问:“为什么?”
他是知道我的,若不是有什么事,不会这么快软下来。
可是,我能告诉他,我怀了随影的孩子吗?不行,绝对不能。
我选择缄默。
他见我不愿意说,只能叹气,一边温柔地哄我,慢慢地将我扶到床上。
这一晚,我感觉全身就要被撕烂一般,我终是失去他了,是永远的,对不对?
我自己也不知道是如何度过这一个晚上的,后来听到慕容翰提醒才知道这个晚上我一直靠在他的肩膀上,一动不动,就像死了一样,而他也没动一下,屏住呼吸,做了一晚上的雕像。
他说:“看到你伤心,我很不忍,可是,原谅我自私,只想把你留在身边。”
当时,我只是很讽刺地笑了笑,问:“你懂什么叫真正的爱么?”
“不知道,但我会对你好。”
“你觉得我过的很好吗?”我真心觉得他这话太讽刺了,他真如唯唯所说,工作上成熟稳重,感情的世界里,他就变成了一个青涩的少年,不懂如何去爱,却又执拗的以为自己这是在爱她。
我曾对他说:“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讨厌你,甚至看到你就很烦?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你不懂如何去爱一个人,你真的好自私好可恨,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不要遇见你。”
我记得那天,我喝了很多酒,看着他,总想起从前的事情,真是搞笑。
他当时什么都说,只是在陪着我,看我彻夜喝酒。
我简直快恨死他了,铁石心肠,难道,爱可以作为他胡作非为的理由吗?
他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横插一脚,有时候,我真希望自己能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