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吧,看吧,还有你总时不时的说这种我听不懂的话。”
我抢着道:“甚至有时候还语不惊人死不休,对么?”
“嗯……‘语不惊人死不休’,妙极,这句形容你再妙不过。”
我大笑着说:“Thats right!”
他一副败给我的无奈表情,这句鸟语他是完完全全听不明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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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益斋的小楼后面种着几丛佛肚竹,我让白墨在两丛竹中间系上了一条麻绳。然后拿着竹枝在地上划起了线,他不解地问我打算做什么。
我划好之后,从布袋里取出了用毛竹自制的羽毛球拍。
他道:“这是何物?你……你从哪里折的毛竹?”
我撒谎道:“不是折的是我捡的,昨天我离开的时候,正见到西厢假山那有两根毛竹,也不知道是谁丢在那儿的。我知道你素来爱护你的宝贝竹林,当然不去破坏你的规矩喽。”
他信以为真,怒道:“要是给我知道是哪房的小厮乱伐竹林,一定……”
“我的环保主义者,你快息怒吧,看你这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胆小的都会吓晕过去。”我才不希望听见他后面的惩罚措施。“现在我们打球,你用手握住拍柄--对,就这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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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局过后,白墨找到了手感,我身胖体重跳了几下就渐觉乏力。
“真的很好玩,你怎么想到的?”白墨挥了挥我用毛竹自制的
“我会玩的东西还多着呢,只要你以后下棋时乖乖的让我赢,我可以考虑再教你一点别的。”
“让你赢棋有什么难的,不过女人好胜可不太容易嫁得出去。”
我故意大力扣杀,直把球打到他的额头上。他啊的一声丢了球拍,捂住了前额。
我笑的前仰后合,捧起了一只笔筒雀跃地打出V型手势,叫着:“二十一比七!你又输了,汤姆斯杯得主是甄由美小姐。”
他闷声喊着:“怎么能算,你故意朝我打的。”
我走过去看着他漂亮的额上泛起红红的印子,自然地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笑谑着问:“你怎么样了,很疼呀?”
他没有拂开我的手,忽然用别样的目光望着我发呆。
他灼灼的眼神看得我发慌,曾见何时我也经历过这种场面,难道他……不,不行!我连忙掩饰地道:“你干嘛,给球打傻啦?”
他面红耳赤地粗声道:“你--犯规了。”
“我是创始人,规则当然由我说了算。”
“打人不犯规的么?”一会儿,他恍然大悟的样子,“好哇,之前说的:不许用轻功,不许发大力……原来你的规则只为限制对手。”
“了不得,非但没打傻,居然还打得聪明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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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打球玩得实在太开心了,因而回来的晚了些。
回到仁苑的时候,我路过小厨房,听见厨娘三巧正在同七巧悄声嘀咕。背人的一定没好话,而我偏就喜欢八卦,我停下脚步隐在门边听着。
三巧问:“晚饭时怎地不见夫人出来用膳呢?老爷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听财哥说,今天下午夫人游园时,发现翠湖里的白天鹅无缘无故秃了半边毛,当时就晕了过去。算命的说这是不吉之兆啊,大少爷还在外埠,夫人当然担心的食不下咽啦。”
我听到这儿,赶忙把自制的羽毛球塞进袖筒,心里暗暗骂着自己:真蠢!净可着一只天鹅拔毛哪能不被发现,明天一定得嘱咐白墨对打球的事情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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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就是这样:开心的日子总是飞速而过,我的雅益斋之旅被迫暂时中断,因为快乐终结者招祈渲回来了。
他进来仁苑的时候正撞见七巧前往耳房送饭。不用说他这大少爷当然要跟过来一探究竟,我刚打开耳房的门,站在门口的招财猫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甭问,一定是我的丫鬟妆扮所引起的,他鄙夷地嘲笑道:“甄大小姐这是贵人当腻歪了吧。”
我没有理他,而是转向七巧道:“你放心,少奶奶我从不像某些没品的人,只有他们才会把丫鬟当贱人看。”
经我体贴入微的解释之下,七巧总算明白了少爷的‘指桑骂槐’,她眼圈微红着委屈地垂下头,白白粉了许久的偶像居然骂自己是贱人,焉能不伤心呢?
而那招府丫鬟们公认的少女杀手--招大少爷的脸色气得铁青,他牵动了一下嘴唇,终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一甩袍袖大败而返。
我就知道以他自负的性格,绝不肯向一个丫鬟解释,只得硬生生地吞下这个哑巴亏。
想跟姑奶奶斗嘴,他还嫩得很呢,我可是攥着金话筒出世的,口才、急才都能够达到国家ISO认证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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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嘴仗我赢了一局,可那天,我还是关在耳房,正而八经的练了一下午瑜珈。想当年IVY我可是瑜珈的忠实爱好者,曾经一板一眼地练过两年多。但,如今甄大小姐的原身委实不怎么样,不但脂肪积厚,骨骼也异常僵硬,有许多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所以勉强练习了一天,第二天我便浑身酸痛的爬不起来了。
该死的招祈渲真够招人烦的,好好的他回来干嘛?他一回家就直接剥夺了我唯一的乐趣,因为自打我嫁进来霸占仁苑以后,他就搬到义苑的客房去睡,要到书斋必须得经过他住的客房前。他才刚回来,还在休整状态,几乎每天都在家里当宅男,无奈之下我只得暂停去雅益斋玩。
人不能亲自去,更加不能派人去给白墨送消息。唉!可怜的小白书童此刻是不是正顾影自怜着徘徊在竹林中,一边翘首盼望一边默默地吟唱:你知道我在等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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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少奶奶,夫人请你到孝苑东厢去见她。” 我正在房内嗑着瓜子,孝苑的丫鬟菊香就来通报。
我一愣,招家两老素来不喜欢我,除了刚成亲那会儿,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们,甚至都快忘记了他们的长相,怎么今天夫人会主动派人请我呢?
进了孝苑东厢房,就见夫人正卧在贵妃式的短榻上假寐,却并不见招老爷的身影。
菊香躬身低声向夫人报告,她缓缓睁开眼睛,我连忙上前请安,她微笑道:“媳妇你来啦。坐吧。”
我坐下着喝着茶,心里猜测着她的用意,大约过了半盏茶功夫,招夫人才又开口,“你会背佛经吗?”
“能背到前九品的《金刚经》。”
“嗯,别的还会不会?”
“知道一些《地藏本愿经》,会唱《准提咒》和《药师咒》。”我显摆着。
“哦?!难得,难得。”她忽然来了兴趣,“亲家母可是我佛家信徒?”
我哪儿知道啊?我会这些是因为我家楼下有间佛事用品店,音箱里成天播放梵唱,耳濡目染学来的。
我哂道:“我娘只是偶尔拜拜佛。”
“那你如何会唱?”
我煞有介事地说:“天生的,强生的。”
她疑心我又犯了傻,气馁地端起茶盅呷了一口茶。我心下奇怪,好端端的为何问我这些呢?
她又道:“我们俗家子弟笃信神佛,相信与人为善和因果循环固然是好事,不过……”
我呆呆地望着她,等待下文。她见我傻头傻脑的不明所以,只得自己接着说:“不过除了打坐,不好在家中练些什么稀奇古怪的功夫。”
原来都是瑜珈惹的祸啊。甭问,一定是招财猫告的黑状,七巧虽是知道,但她要想告状早就告了,哪有那么巧他刚刚回来,我就被夫人找来训话的。
“婆婆,我练的功夫能延年益寿,你要不要学?”没有老人家不想长寿的?
“胡说,寿禄乃天定,凡人岂能自行胡乱称延寿的?”
“陈抟不也是自己先修炼的吗?”
她被我抢白的词穷,“他是道家的。”
“佛教与道教虽不同,但都是讲究以修心进而修身,教人心存善念,况且佛教是泊来的,道家才是中华正宗……”
“住嘴!”夫人发怒了。
原来是遇上了信教徒,傻子才与执著的宗教人士争长论短呢,明摆着吃亏的事,我不做,所以我乖乖的闭上嘴巴。
“明儿是十六,你跟我去随月庵,让你感受一次晨钟暮鼓。”说完招夫人便下了逐客令。
难道她忘了我是傻媳妇么?不应该用正常的传统思维来分析我的行为。但,为何她愿意带我出来丢人现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