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索了半天,终于找到开关,若微打开门,背子襄进去。
身后铁门关上,二人俱松了一口气,子襄轻声道:“继续往前走,会有火把干粮,你若累了,我们先在这里休息……这条密道除了我少数几个心腹,没有人知道的。”
“嗯……”若微半拖半背,拽着子襄前进,强笑道,“原来你……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了。”
她不知道自己脸色成了什么样子,只知道呼吸憋的难受,阵阵眩晕感涌来,口腔里更是弥漫着越来越浓重的血腥味。
找到火把干粮,拿火石燃了火把,放子襄靠着墙歇息,她把干粮掰碎了喂给子襄。
子襄不吃,却诧异的盯着她:“你的脸……”
“很难看么?”若微摸摸脸颊,迷茫道,“昨天晒了一天,一定黑的紧。”把干粮送到他嘴边。
子襄张口吃了,再次疑道:“你是不是也受了伤?”
若微摇头,反问:“你的腿呢?伤的重不重?”
子襄果然被转移了话题:“还行……只是沙弹打到腿里,一直没有取出来……四哥怕我逃跑。”
“子弹留在体内,伤口会腐烂的……”
“嗯,你帮我取出来,可行?”
“我……”若微傻眼了。
子襄视线移到她的发髻上,点点头:“有簪子就够了,划开伤口,取出子弹。”
若微头晕,但深知时间紧迫的道理,道:“我……试试。”
这簪子白天正扎过骡子呢……她想笑,却笑不出来,拿火把消了毒,小心翼翼撕开子襄腿上的布料。
所幸弹头藏的不深,簪子划了两三寸已触到硬物,血从伤口处汩汩流出,大有流干的驾驶。若微头更晕,胡乱拿自己的衣摆拭了血,手上微用力,想撬弹头出来。
大概是碰到了什么神经,子襄冷汗涔涔而下,脸色苍白如纸。
“很疼吗……”若微茫然道,“疼过就好了……不然这样熬下去你的腿肯定废了……”
“哒”一声,小小的弹头从伤处蹦出来,若微深出一口气,对子襄笑笑,却见他一副见鬼的神情,紧张盯着自己。
“你看什么……你不疼么……”她喃喃问出口,而事实上根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鼻子湿润一片,随手一抹,满手的血渍。
“你的血可真多……”她想调侃,见子襄向自己伸出手,身体却不由自主的软下去。
彻底失去意识前,她嘟囔了一句:“姐夫那盘糕点有毒……”
她以为自己死定了,意识一片混沌,似乎过了千年万年,又似乎只是一瞬间。偶尔回过一点神,便感到有人抱着自己,从这里抱到那里,又从那里抱到这里,她很想说被抱着好不舒服,可是别提说话了,她连眼睛都睁不开。
前世的场景,孤儿院、公交车、办公楼、商厦、网吧、各色美男……统统在她脑海里转了遍。
她开始怀念那个乌烟瘴气却发达的世界……
然而却有一只手,拉扯她的灵魂,把她那颗浮躁的心渐渐抚平。
苦涩的药汁灌入口中,往复数次,她终于醒过来。
光线骤然射入眼中,一阵刺痛,她眯了眯眼,才适应眼前这个世界——一切都没有改变,子襄面容憔悴,一手握着她的手,紧的不肯放开。
“小十四……”她试着叫出口,喉咙沙哑,还有股呛人的苦味。
子襄挤出一丝笑容,却笑的比哭还难看:“你终于醒了。”
他瘦了好多,脸上似乎只剩了骨头,眼窝深陷,连乌泽的发丝都失去了往日的光彩,衣衫空荡荡罩在身上,风一吹就能飘走。
“你瘦了……好多。”她想伸出手,却没力气。
子襄淡淡道:“你能醒过来,就够了。”
“我睡了多久?”若微讷讷道,她的生物钟已经完全紊乱。
“一个月……”子襄轻声道,“四哥的军队都已经打到山西了。”
啥?!
“苍天有眼啊——你终于醒过来啦——不枉我跑来跑去挖那些奇药呜呜呜臭丫头你折磨死我了——你家王爷说你不醒他就不给我钱——”
聒噪的叫声适时响起。
从苏洛口中,若微才算知道事情的大概。
那夜她背着子襄逃开,在密道里失去意识,子襄便折了回来,去找安王。
他以自己的承诺换回若微一条命——只要若微不死,他便永远效忠安王,助他完成大业。
而事实上,这毒本就不是毒她徐若微的。那糕点是给子萧吃的,却阴差阳错喂到了若微嘴里,不得不说世事无常。还好,他们有夜不语。
小姨子如果出了事,家里的母老虎肯定要闹翻天,想想都打颤,子萧自然也是费尽全力要解若微的毒。
夜不语大笔一挥开出一个药方,派了苏洛天南地北的去搜罗药材。
无奈战事吃紧,子萧不得不先行离开,留夜不语照看若微。
确定她的毒已解,夜不语也在十天前离开。
“多亏有夜不语的医术,这毒倒也猛烈,你当时中了毒,为何不说出来?”子襄开始秋后算账。
若微尴尬的笑笑,声调仍的虚弱无力:“那时候只想救你离开,哪管得了其他呢?”
“啧啧啧!”苏洛在旁起哄,“恩爱夫妻,相濡以沫,这个为了救那个连命都不要了,那个为了救这个跪着去求人家还嘴对嘴的喂药……”
“扣一个月工钱。”子襄黑着脸道。
苏洛马上闭上嘴。
“你好好休息……”子襄道,不自在的转身,“我去处理些事情。”
苏洛不敢开口,冲若微做口型,连手带脚比划:“他脸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