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十四!”一声惊呼,若微醒过来。
她怔怔的发愣,自己不至于这么脆弱啊,连人都还没看到就吓晕过去了?摸摸颈子,兀自酸痛,她突然反应过来,一声怒吼:“是谁打晕的老娘——”
这时她才看到,自己置身于一间茅屋中,旁边椅子上苏洛睡的正香,甚至没有被自己这般大嗓门吵醒。
若微大急,跳下床去晃苏洛的衣领:“苏——洛——!”
苏洛懵懂中险些被晃散了骨架,他终于从睡梦中醒过来,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别……晃了!”
“这是哪啊发生什么事啦我为什么会晕过去啊啊啊!”若微抓狂大叫,本以为自己要孤身作战了,却没想到,还有个家伙守在她旁边,她底气瞬间又膨胀起来。
“这是罕城外!”苏洛一巴掌拍飞她的爪子,迷迷糊糊往床上爬,“让我睡会儿——”
若微扒到窗户口往外探,茫茫大漠,风沙翻滚。
再跳回床边,揪着苏洛的领口,少女丝毫不顾自己形象,怎么野蛮怎么来:“起来啦——这里根本不是罕城啊!我要回去救小十四——你别睡啦!”
床上的人鼾声打的震天响。
若微眼珠转转,道:“救不了小十四,欠你的那么多钱也都还不了啦!”
苏洛瞬间醒过来,眼睛瞪的铜铃大。
若微赔笑:“救……救了他,才有人给你钱嘛!”
苏洛茫然点头,打个呵欠没好气道:“你睡了一天,我可还没睡过呢!背着你跑五十里路,累死我了!就算要救人,也要先让我睡饱才行吧!”
“嗯嗯!你睡你睡!”若微忙不迭点头,套到了想要的话,她总不好再掐着人不放。
这里已经距罕城五十里了吗?
茫然看窗外的风沙飞扬,天边昏黄的一片,日头渐渐西落,竟然快要黑夜了。
狠狠瞅一眼快速再次入睡的苏洛,若微长叹口气,摸摸空荡荡的肚子,再扫视四周光秃秃的墙壁,她缩到床角,催眠自己:快睡快睡……睡着了就不饿了……
直到意识模糊,她还胡乱想着,等明天一定要去救小十四……
挨过一夜,天亮了两个人又生龙活虎,想到要去救自己锦绣的钱程,苏洛双眼直放精光。
怎么过来的若微不知道,但怎么回去她是真真领教到了,五十里路,步行!
欲哭无泪,她哭丧着脸:“早知道要走回去,你昨天干嘛要跑这么远啊啊啊!”
“我哪知道?”苏洛撇嘴,“是有人打晕了你,然后让我带你跑,越远越好的。”
“谁打晕的我?”
苏洛开始凝想,一脸的纠结。
“算了……你这脑子……”若微叹气,喃喃道,“猜也猜得出来,不是夜不语就是某个我认识的人,不想我落在姐夫手里……也可能是不想我看见小十四的惨状?”
想到这儿,她又忙催苏洛:“走快点啊!人命关天呢!”
苏洛鼻孔朝天,哼了一声,到底是谁在拖速度啊?!
最终二人找来一辆破马车,干瘦的老骡子不慌不忙迈着蹄子,苏洛在车板上絮絮叨叨:“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跟你在一起就一定要花我的钱!你这个煞星——”
若微发愁,骡子虽有四条腿,却比他们还要慢。思索半晌,她打个响指,有主意了!
束头发的玉簪还在,解开长发,若微拿簪子对准骡子的臀部,眼一闭牙一咬,刺下去!
“嗷——”骡子一声惨叫,泪流满面开始狂奔,若微长发顿时四散飞扬,破车轮卷起滚滚黄沙,瞬间跑的没影。
过了晌午许久,两人才到罕城外,几乎一整天二人粒米未尽,此刻饿的眼睛都有些发绿光。
苏洛瞧着骡子,吞一口唾沫。
若微瞧骡子臀部密密麻麻的针孔,同情道:“算了吧……放它一条生路吧……”骡子兄啊,我救了你的命,就不要再记恨我啦。
“现在怎么办?!”苏洛基本是不思考的。
“先混进城吧。”若微思忖,“姐夫如果能制住小十四,那冒充他发令一定再简单不过,他一定会严防我的……说起来,该怎么救小十四?硬闯?那是找死。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算了姐夫才不吃那一套……他到底怕什么呢……怕什么呢……”
苏洛目瞪口呆望着近乎癫狂的若微,怔怔说不出一句话来。
“对了!”若微突然拍掌,双眸熠熠闪光,兴高采烈道,“偷兵符!”
“兵符?”
“对!姐夫就是想要小十四的兵,如果我们偷了兵符,就算有十个小十四也指挥不动军队,姐夫自然会放了他!若他不肯放人,我们就用兵符来交换!”
苏洛听的似懂非懂,只一味的点头:“……我们该怎么做?”
“先进城。”若微握拳,昂首挺胸,“如果姐夫知道我们逃出去了,他一定会开城门再让我们自投罗网的,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我倒要看看这次是谁厉害!”
*
如若微所想,城门盘查并不严格,一切如恢复了安王起事前的繁荣景象,来往通商,好不热闹,纵是天色垂暮,商行店铺也都继续营业。
“两位姑娘……慢点吃。”小二怔怔道,看这两位女客,衣冠楚楚,偏偏吃相活像逃难的。
那年纪稍轻的女子抬起头来,嫣然一笑,眸子璀璨如星辰:“小家小户的,吃相不雅,让小二哥见笑了。”说完熟稔的塞过几个铜板,“小二哥别嫌少,去喝杯茶也行。”
“您慢用!”拿了小费,小二心花怒放,乐颠颠的走了。
若微暗呼一口气,再看一眼苏洛饿狼扑食的样子,便气不打一处来:“吃吃吃,就知道吃!早晚吃死你!”
这个家伙,让他扮女装也不在乎,一双眼睛只知道盯着钱,呃,还有吃的。
“花我的钱……我为什么不能吃?”苏洛嘴里塞满东西,含糊道,“饿死了……要吃饱些。”
看他这副单纯模样,若微突然感慨丛生,若自己也有这么白痴,大概已经进了宫做了妃子,然后为怎么讨好皇帝而犯愁——其实那样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