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是安稳了，却换成桑祈轩不自在了。
这温香暖玉抱满怀的，还是自个儿老婆，如果连一点儿别的想法都没有，那他就不是个正常的男人了。灼烫的掌心透过薄薄的布料，不安份地四处游移。
这反常的举动惊得慕晓鸥赶紧躲开，脸色绯红地跳下床，“我去洗澡！”逃也似的就往浴室冲去，那火急火燎的样子，仿佛后面有个吃人魔兽在追她。
懊恼地低下头看了看，桑祈轩暗自咒骂了一句，这样的挫败感也只有慕晓龟才敢给吧？别的女人谁不是争着抢着的要对他投怀送抱？
估摸着那女人还有一阵才会出来，他便起身走向隔壁的书房，从锁着的抽屉里拿出厚厚的一个牛皮纸文件袋。抽出来，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慕晴娅那张明媚的笑脸，视线最多停留了一秒钟，即刻就翻过去了。
当看到慕晓鸥的资料时，那双飞扬跋扈的剑眉拧得越来越紧，直至在眉心处形成一个大大的“川”字。怎么会这样？！
他一直以为，那些见死不救的人就该下地狱，可万万没想到，同样的遭遇，差点儿就在慕晓鸥的身上重演！
这一刻，他迷茫了。
找寻了这么多年，他刻意不去看有关她的一切，一味地被仇恨牵着鼻子走，却忘了，她其实也是受害者之一。
眼前的资料，让桑祈轩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他做错了吗？无论如何，原先的计划是怎么都不可能再继续下去了。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拨了个电话，换上衣服就匆匆出了门，连一句交代都不曾有。
他竟然有些害怕看到慕晓鸥那双清澈的眼睛了。
王座，A市的高档会所之一，“五虎将”中祁允澔的产业。
特殊材质的包厢门，将外头的喧闹和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完美隔绝，沙发上，祁允澔已经坐在那儿候着，只是手里依旧拿着手机把玩。
“得了，不就是让你出来陪我喝两杯吗？这还没完没了了？不带这么刺激人的啊！”不屑地损了一句，末了觉得不解恨，走过去时，桑祈轩还踢了他一脚。
又发出一条短信后，祁允澔这才给他倒上酒，“迟到的人是不是该罚三杯？为了你，我可是丢下如花美眷，忍着下半身的幸福出来的，我容易吗我？”
一个拳头招呼过来，桑祈轩笑骂：“你就贫吧你！”
接过他递来的资料，祁允澔快速翻看了一下，再看看这位仁兄愁眉不展的表情，当下了然。轻咳了一声，“我们家妍妍那天还说，你对晓鸥的态度是不是苛刻了点儿，呵呵。要我说，你对莫军也够仗义的了，我也知道你一直把小雅当成亲妹妹，可是已经发生的事儿都无法挽回了，即使你为了她去报复，只会伤害到另外的人。这是个恶性循环啊！”
语重心长，恨不得一棍把这好哥们儿给敲醒，省得他继续犯浑。
理儿是这么个理儿，但桑祈轩的性格向来是有仇必报，别人若是给他一拳，他绝对会还以一顿拳打脚踢。何况像他那样游走在黑暗边缘的人，法，是压根儿不会放在眼里的。
不知怎么的，得知慕晓鸥的经历后，他竟然退缩了，甚至心底还在替这傻女人心疼。也是到了这会儿，才明白为什么她会处处护着那孟樊，把他放在生命的第一位。
那样的依赖，只有到死亡边缘走过一遭的人，才会懂得。
“小雅若是天上有知，一定也不想看到你手上沾满了鲜血，你说人多好的一女人啊，偏生被你给虐得要死不活的，你是嫌她还不够惨是不？”祁允澔看他似乎有所动容，继续循循善诱。
这些话，平日里凌欣妍可没少跟他探讨，不是他们八卦，而是慕晓鸥那样温暖的人，不该得到这样的对待。轩子这丫的完全不懂得怜香惜玉！
桑祈轩仰起脖子灌下一杯酒，灌得太急，那琥珀色的液体有一滴从嘴角溢出，沿着凸起的喉结滑落。深邃的眸中，没有一丝温度，只有那依旧纠结的眉心，透露着他此时的烦躁。
坦白说，他下不去手了。
不管是慕晓鸥本身给他带来的震动，还是她所有的过往带来的惊讶，都让他却步了。可是对于牵涉到那件事的其他人，他还是不能宽恕！
那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啊！怎么能袖手旁观，任由她在那样的情况下惨遭蹂躏？每每看到那些人还好好的活着，他就止不住冷笑，凭什么小雅惨死之后，他们还能安然地过日子？！
捕捉到他眼里的狠戾，祁允澔拍了拍他的手背，“别把自己逼进死胡同里，你不挺胸怀宽广的么？为什么唯独这件事儿就那么执着呢？我说你犯不着为了小雅愧疚一辈子吧？”
实在看不下去好哥们儿背着这个沉重的十字架，好几次，他都想把这家伙给揍醒了。
脸色阴鸷地又喝了一杯酒，桑祈轩沉声说：“我有分寸。”
心知他的脾气，祁允澔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顾着陪他喝闷酒。
炫酷的兰博基尼在大道上呼啸着，冷风不断灌进来，车里的男人面无表情，只是一个劲儿地将油门踩到底。开到临江路上，随着一声刺耳的刹车，车子稳稳地停在了江边。
坐在兀自发烫的引擎盖上，桑祈轩点了一支烟。
计划了这么久，当他打算一个个收拾的时候，节奏被慕晓鸥打乱了，这个他下了狠心要对付的女人，竟也没比小雅好多少！
眼前不断晃过那纤瘦的身影，她倔强的表情，高高抬起的下巴，所有看似坚强带刺的举动，不过是下意识的要保护自己。而他，可笑地一再伤害了她。
鬼使神差地拨通了家里的电话，那头传来女人浓浓的鼻音，想来已经跟周公约会去了。
沉默的时间，久得让慕晓鸥几乎要以为是打错了，正要挂断，便听见那熟悉的嗓音，“慕晓龟，咱好好过，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