踱到慕晓鸥跟前,大刺刺地坐到旁边的椅子上,一手还搭着她的肩膀,占有性极强。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冰冷的目光从那些记者身上一一掠过。
所有人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这可是A市响当当的人物,要是他一个不高兴,不但要回家吃自己,还不用妄想在这行再混下去。
“怎么,刚才不是还挺多话的吗?这会儿全都变哑巴了?”左腿随意地搭在右腿上,有节奏地轻晃着,君临天下般的气势不是谁都能有的。
这样的时刻,慕晓鸥居然有那闲情逸致观察起身旁的男人来。
这男人动怒的时候,那双剑眉总会扬起,鹰眸会倏地瞪大,薄唇边却挂着不相宜的笑意——自然是冷笑,就像暗夜里的恶魔,正张开邪恶的双翅,要将人扑倒。
按理说,那样的出身,他该有一身正气才是,可他不但嚣张倨傲,骨子里还透着一股邪气。真不明白根正苗红的背景下,怎么就出了这样的异类。
像是脑后长了另一双眼睛似的,桑祈轩转过头,魅惑一笑,“老婆,等我处理完这些妖孽,咱回家再让你看个够,现在衣冠楚楚的没什么看头。”
小脸一下就红到了耳根,慕晓鸥毫不示弱地回敬,“你脱了也没什么看头!”不经大脑的话,音量不大不小,刚好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男人脸上的笑意褪去,眸底浮现她最熟悉的阴鸷,冷笑道:“那谁有看头?孟樊吗?你跟他上床了?真行啊,初恋一回来,你就迫不及待了吧?他有我那能耐吗?一晚上能有几次?”
不堪入耳的低俗话语,彻底把慕晓鸥给激怒了,她刚才一定是昏了头,怎么会以为他是天使?“无耻!”拿起桌上的杯子,不假思索地兜头就浇下,下一秒,那件铁灰色的西服和里头的白衬衫就被染成了褐色,那头碎发兀自往下滴着咖啡,俊脸也濡湿了一大半。
毫不意外她会有这样的举动,桑祈轩抹了一把脸,双手撑着椅子站了起来,脸色沉得像抹了锅底灰,“慕晓鸥,你知道惹了老子的人会有什么下场吗?今儿要是放过你,老子就不姓桑!”
不由分说就拉起她的手,也不管这力度是不是会伤到她,慕晓鸥自然是抵死不从的,另外那只自由的手紧紧拉住卡座旁的铁艺栏杆。
两人就这么进入了僵持的状态,记者们虽然惊呆了,可是谁都不敢举起相机,生怕会招来灭顶之灾。
“放开她!即使你们是合法夫妻,你也不能对她使用家庭暴力!”孟樊看不过去了,上前一步企图跟他讲道理。
桑祈轩维持着方才的姿势,连手都没松,傲然睥睨这男人,“我们两口子的事儿,你来插什么嘴?还不赶紧回去看着你那破公司,明天等着股价大跌吧!”
此话一出,连慕晓鸥都是心头一惊,她知道这男人言出必行,小心眼儿的程度更是史无前例的。连忙放开栏杆,站到他身旁,低声说:“我跟你回去。”
脾气可以耍,但是不能因为自己使性子而连累了旁人。
深深看了她一眼,桑祈轩转向孟樊,“看到了吧?跟老子抢人?痴心妄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软肋,一旦握住了,也就肆无忌惮了。
这个笨蛋慕晓龟,错在在乎的人和事儿太多,才会被他吃得死死的,如果她能狠心一点儿,就不必活得那么累了。
当然,他不会吃饱了撑的去为她心疼。
车里是死一般的寂静,压抑得叫人喘不过气来,特殊材质的改装,硬是让跑车在一百八的时速都没有一丝风声。这条山路,桑祈轩闭着眼睛都能开,减速慢行这几个字,从来就不曾出现在他的意识里。
车子刚停稳,慕晓鸥就率先下了车,大力甩上车门。纳闷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前,男人不禁皱起了眉头,似乎该生气的是他吧?
踏入玄关处,弯腰换鞋的空档,一颗抱枕就飞了过来,“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到处去威胁人欺负人很好玩儿?你明知道孟樊对我有多重要,你却要几次三番地对他下手!我这辈子在乎的东西不多,他是最在乎的一个,因为他对我比家人还要好!”
说到动情处,眼泪夺眶而出,手里抓住的另一颗抱枕颓然地放下,跌坐在沙发上痛哭。
这一系列的变故,让桑祈轩有些烦躁,他最讨厌看到女人哭,要死要活的干嘛呢?可是不同于别人的嚎啕大哭,这女人只是一个劲儿地抹眼泪,也不怕把自己的脸给擦伤了。
捡起脚边的抱枕,走过去紧挨着她坐下,难得好心地递过一张纸巾,嘴里的话却能气死人,“擦干净,别弄脏我的地毯,一万二一平米呢!”
错愕地转过头看他,慕晓鸥忿忿地拍向他的手背,用足了力气。
猛地缩回手,桑祈轩的好脾气也随之消失了,“你丫的今天是要造反了是不是?我好心好意去解救你,好让你脱离困境,可你呢?一而再地冲我挑衅!真以为会跟他双宿双飞吗?我告诉你,只要你一天还是我老婆,你就哪儿都不能去!”
唇角因着他的话而漾出一抹苦笑,慕晓鸥含泪反问:“你当谁都跟你一样,想着要跟所有异性发展不寻常的关系吗?我也告诉你,要不是孟樊,我早在八年前就死了!是他救了我,是他让我有勇气继续活下去!你明白绝望和恐惧的滋味吗?!”
激动的表情在她脸上很罕见,胸膛剧烈起伏着,许是想起来犹心有余悸,双手都在颤抖。
突然,客厅里的灯一下全都熄灭了,这一片黑暗让人一时之间不能适应。
“啊——”
一阵刺耳的尖叫,凄厉而惊恐,把桑祈轩给吓了一大跳,“鬼叫什么?!”烦乱地起身,走到沙发的另一端,按下应急电源开关。
回过头,却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