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扇稚微微一笑,两靥梨涡浅浅:“那你为何不杀了我,还与我同榻而眠二十年?”
拓跋焘的声音恳切:“因为朕,真的喜欢你。”
“呵——”似是听见了极为可笑的笑话,赫连扇稚掩面轻笑,“可汗可真会说笑。”
“你是个聪慧的人。”听见她的讥讽,拓跋焘却并不生气,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既然你明白自己的母亲为何会死,你就应该明白,朕为何会灭了胡夏。这就是世道,这就是生存的法则!”
赫连扇稚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淡了,她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你恨朕。”拓跋焘来回走动的脚停了下来,他蹲了下来,保持着与赫连扇稚相同的高度,“若是因为别的,朕还可以忍受。可是,”他伸手捏住赫连扇稚的下巴,仔细打量着她的面孔,“你却是因为一个男人!”说罢,他狠狠地甩开了赫连扇稚。
“他是我的夫婿,你杀了他,我自然要恨你。”
“他不是!”拓跋焘骤然怒喝,如同被惹怒的狮子,“朕才是你的夫君。”
“你不是!”
拓跋焘一把拽住赫连扇稚的头发,逼迫她直面自己,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是朕的,便是朕死了,也要你陪葬,生生世世,你也休想离开朕!”
赫连扇稚不住地挣扎:“可是我不愿意,我恨你!恨不得你不得好死!”
“你真的有这么恨朕么?”拓跋焘的脸上忽然出现一抹古怪之极的笑容,他一手扯着赫连扇稚的头发,一手朝着门外一扬,立刻有宫人捧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去,把人带出来。”他再次扬声吩咐道。
不多时,便看见一行人从后殿走了出来。
待看清了来人,赫连扇稚才终于明白了为何今日的永安殿如此安静了。她怒视拓跋焘,恨声问道:“你想干什么?”
“你害死了朕的太子。”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沉静的如同一汪死水,“朕便杀了你的两个妹妹,如何?”
“你敢!”
“朕的确不敢。”拓跋焘淡声道,他看着赫连扇稚,语气坚定,“可你敢。”
赫连扇稚猛地睁大了双眼,本能地想要逃跑。拓跋焘却将她的一只手反压在身后,握住她的另一只手,端起了托盘上的酒杯,慢慢地靠近被绑住的两人。
赫连扇稚拼命地挣扎开来,却无法挣开拓跋焘的钳制,只能眼睁睁地看见两杯毒酒灌进了两个妹妹的嘴里。
不消片刻,两人便毒发了。在死亡的前夕,赫连芫芜与赫连莘箩似乎都清醒了,芫芜的脸上浮现出解脱的神情:“姐姐,我终于可以见到我的孩子了。”
莘箩也笑了起来:“姐姐,其实,我知道你为何要掐死我的孩子,我不恨你。可是,我宁愿是我自己死掉,也希望我的孩子活着。”语毕,她与芫芜相视一笑,两人的身体便犹如寒冬里被吹落枝头的枯叶,缓缓地向后躺倒,再无声息。
赫连扇稚怔怔地看着她们,最终迸发出一声绝望而悲凉入骨的喊叫,响彻天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