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邦使节到来前,胤礽也将裕嬷嬷召回她身边,虽然他们当初为这事而协商过,可他依然坚持己见,定要她把裕嬷嬷收服,让大阿哥自食其果。
对于这件事,她是心不甘情不愿极了,可寄人篱下之余,她还是个‘奸细’的角色,想想,还是听话点比较妥当。
外邦使节进京多天,每日前朝后殿总是敲锣打鼓声吵闹不断,宫里宫外忙了个天翻地覆,别说奴才们多没空,就是康熙大老爷还有那个该死的胤礽,都是没日没夜的参加酒宴,比她开演唱会的时候还要忙,而她呢?除了每日每夜被裕嬷嬷在耳边折磨,还是折磨。
朦胧的月光下,一抹身披黑色斗篷的身影手提灯笼,鬼鬼祟祟地闪进宁寿宫花园,来到偏僻的一个角亭,才将手上的提着的灯笼挂在桂树上。
褪去斗篷,身穿白色丝质宫裙的唐一心以优雅的姿势站在角亭前,深呼吸,星眸微闭,霎那翩然起舞,手脚尽情地在月下挥舞,飞快的旋转使得她乌黑亮丽的秀发跟着裙裾飞扬,皎洁清秀的俏颜被月光映出珍珠般的光泽,粉红的唇瓣微启娇喘,吐气如兰,足踝灵巧地交错点地,腕上银白发亮的手镯、足踝上金光闪烁的金脚链随着她曼妙生动的摆动而叮当作响,清脆悦耳!
咦?她脚上什么时候多了这样一条链子?
唐一心停下舞步,举起臂腕拭去额上的汗水,疑惑地低头瞧着脚踝上亮眼的东西。没有戴脚链的习惯,所以她可以确定这绝对不是她的东西,只是……难道是他?
被裕嬷嬷颐指气使了五天,她胸口早已憋得慌,前两天她就寻到这处幽静的地方,每夜她都要借着狂舞来释放一直紧绷与忧愁的情绪,回到毓庆宫就累得躺上床后睡得没了知觉,是那个时候他帮她戴上的?可是为什么?
柔软的身躯优雅地旋身,蹬起脚尖一使劲,唐一心轻跃起身子在半空中完成艰难的三回旋跳跃!动作俐落而优美,雪白的裙角飞舞在星夜晚风中,犹如一只翩然下凡的白蝶仙子……
一双灼热而惊艳的黑眸隐藏在不远处的百花丛间,屏气盯着在月光下婆娑起舞的绝代佳人,是二哥的舞姬!他可以肯定她并非受邀到花园赏灯,他亦曾见识过她的莽撞……
她的舞蹈充满了生命力,把丰沛的情感投入舞中,一举手,一投足均紧扣人心弦,让他移不开视线……
她身穿的并非大清服饰,而是唐朝的衣裙,舞蹈他也没见过,宫中的舞也就是那几套,看久了就腻了!但是这女子的舞蹈……却生动新奇,肢体摆动间似有若无,有些忧愁,有些心喜,娓娓向人倾诉般……
“谁?”一声细微的断枝被踩响,唐一心回头,倏地张大眼睛,“四、四四……阿哥吉祥!”
挺拔的身影由百花丛中走出来,香汗淋漓的她来不及披上斗篷,娇喘连连的连忙下跪行礼。
胤禛轻笑了声,上前将她搀扶起来。“每次见到姑娘你,我总是被忽略,今夜谈姑娘总算注意到我了。”
唐一心被他的话说的有些尴尬,勾起个牵强的笑容凝视他,“没想到四爷除了严肃这一面,还有幽默这一面。”
胤禛带着浅笑,往桂树走去,拿起斗篷走回她身边为她轻披上,“抱歉打扰谈姑娘练舞的雅兴,但是宁寿宫花园今晚不方便久留,不如我送你回毓庆宫吧?”
胤禛的话提醒了唐一心刚刚狂舞的情形,想到被他窥见她的舞姿,一心杏眼圆睁,粉颊倏地涌上红晕。
“你……你在那边看我跳舞看多久啦?”刚才舞性正浓,都是恣意地回转、跳跃,沉醉的她毫无被窥见的感觉,来到这个封建的时代,她的危机感似乎退步了。
胤禛唇边已有控制不住的笑意,轻挑浓眉,“怎么?谈姑娘也会感到害臊?”
“切!”唐一心被他的话刺激到,死要面子的抬起下颔盯着他,一脸不服输,“本姑娘脸皮厚着,我当着几万人跳舞的时候,你都作古了!”还是作古几百年的老古董呢!
唐一心大眼睛滴溜一转,颊边浮起一对可爱的小酒窝,抬眸见他没有生气,浅笑依然地瞅着自己,脸颊又瞬间涨红,她轻哼了声,没理会跟在身后的他,拿起灯笼转身就走。
走在东长街上,胤禛展现了男子气度,上前接过唐一心手中灯笼,“姑娘在毓庆宫也住一段时间,可有不习惯?”
“别老姑娘姑娘的叫,好奇怪呢!以后叫我一心。”每天不是被喊姑娘就是被喊夫人,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称呼,她都快疯了。
“一心?!”胤禛若有所思的瞅着她,语调充满不解。
“一心是我小名,再不然你叫我芯瑶也成,就是别姑娘、夫人的叫!”唐一心皱着眉道:“你们喊的人倒是爽,我要不是被喊老了几十岁就是被喊的浑身掉鸡皮疙瘩。”
“那……一心,在毓庆宫有没有住得不习惯?”胤禛帜热的瞳眸满是激赏。
她是个坦率的人,因为她的眼睛骗不了人,而第一次……他有了想把一个女人藏起来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