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油,这年头当个丫鬟,既要耍得了流氓,还要装得了纯良;既要上得了厅堂,还要下得了厨房;既要打得过无赖,还要演技非常……着实不易啊!
于是乎,众人看到夏小浅瞬间变了脸色,急得泪水在眼框框中打着转儿,扒在轿边急切非常,“红槿姐姐,莫非姑娘老毛病又犯了?”
“是啊,姑娘昏过去了,阿浅,快去请大夫!”
变故突发,一众仆妇们都有些懵,“哎呀呀这可真是不得了……九姑娘她刚刚还好好的呢……”
“这一路舟车劳顿的,就是奴婢们皮糙肉厚的也都快熬不住了,莫说我们家姑娘从小身体娇弱……劳烦哪位嫂子赶紧去请个大夫……”夏小浅说着说着眼泪珠子就滚了下来,过去抓住冯妈妈的手,道:“不知府里给我们姑娘安排的住处在哪?冯妈妈,我们家姑娘现在这个样子,是没法子去给老太太和各位太太们磕头了……”
“九姑娘都这样了,老太太心疼还来不及呢……快快快,去醉梨园……姜超家的你腿脚快,赶紧去禀了老太太请大夫……”
“呜呜呜,我们家姑娘真是命苦啊……这大老远的回来,一路上就没个舒坦的……呜呜呜,可怜的姑娘啊……”
轿内,孟天籁满额黑线,“这死丫头,也忒夸张了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我死了呢。”
千禧堂。
孟涵之刚进门,跪在老太太面前的蒲团上,正要磕头,就有丫鬟慌张的跑进来,“老太太,不好了不好了,九姑娘晕倒了。”
砰!一声闷响,孟涵之额头肿了。
老太太正捏着手绢儿抹眼泪呢,一口一个我的儿你终于回来了云云,听到这声,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不由愣了住,“哪个九姑娘?”
“就是刚回府的九姑娘呀!”
孟天渊一听,还真以为妹妹进府后出了什么事,顿时冷了脸,忙问:“怎么回事?说清楚点!”这才刚回来就出事,简直岂有此理。
“九姑娘身边的丫鬟只说是老毛病犯了,具体的就不清楚了,听姜超家的说,好像很严重的样子……”
老太太:“嗷哟哟,快快快,都别愣在这里,赶紧请大夫!”
孟天渊的脸色很不好看,“拿我的帖子,将于太医请过来。”
屋内众人纷纷交头接耳,有的觉得好笑,有的幸灾乐祸,有的期待着接下来是否有好戏看……孟天渊冷眼扫过去,立刻噤声。
老太太望着孟涵之,一副很是急切的模样,“老五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天籁这孩子身上哪里不好?究竟有什么老毛病,怎么刚回府就昏倒了呢?”
孟涵之囧:“……”
这叫他怎么说呢?天籁身上哪里不好?她哪里会不好,这会儿指不定正笑得满地打滚儿呢……
孟天渊急了:“爹!”
见孟天渊脸色很难看,孟涵之连忙将其拉住,“没事没事,就是……天籁她从小身子就弱……估计是这几个月赶路累着了,不打紧的不打紧,休息休息就好……”
只是身子娇弱?老爹你确定你说的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小家伙?孟天渊有些疑惑的皱了眉。
“唉哟,我可怜的孙女……怪不得你们这一路耽搁了那么久……”老太太扶着心腹丫鬟的手臂起身,拉了孟涵之的胳膊,“走,老五,咱一起去看看小天籁……可别让那些下人怠慢了。”
孟涵之有些为难:“母亲,本应该是天籁过来给您磕头的,哪能劳您去看她……”
“孩子都这样了,就别讲那么多规矩了。”老太太望着满屋子的人,挥挥手,道:“你们都散了吧……九姑娘身上不好,这晚上的洗尘宴啊,估计老五也没心思用了,改日吧……”
这时,五姑娘孟天晴跑了过来,“老太太,孙女儿也要陪您去探望九妹妹。”
四姑娘孟天灵和六姑娘孟天然自也不甘落后,都窜了出来,于是,一帮人浩浩荡荡的往醉梨园而去。
醉梨园。
于太医看过之后,说孟天籁先天不足,身体虚弱,需要好生休养云云,留下了个药方子,便离去。
孟天籁昏睡在床,形容憔悴,面无血色,没有丝毫生气,再加上她本就瘦,愈发显得病弱不堪。
老太太坐在床边瞧了一会儿,忽然,扑倒在孟天籁身上嚎啕大哭,“我的乖孙儿哟,不知是造了什么孽,竟要受这种苦遭这种罪……可怜的孩子啊……我的心肝儿……我的肉哦……”
孟涵之抚额,不敢再看下去,一只手死死掐着孟天渊的胳膊,生怕孟天籁会忽然从床上跳起,将老太太一脚踹飞。
“咝咝……”孟天渊疼得龇牙咧嘴,感觉自己胳膊上的皮都被撕掉,“爹,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孟涵之:“看到我的宝贝儿天籁这样,为父心疼……”
望着床上病容憔悴的少女,孟天渊心里更加不解了,上午初见时还龙精虎猛的,怎地这会儿却成了这般模样,像是一碰就会碎的纸娃娃?
于太医说她是先天不足?先天不足的人他又不是没见过,绝对不是天籁这种情况吧?这于老头,昨夜又逛万花楼去了吧?孟天渊心里头各种疑惑。
而此时,孟天晴姐妹三人的目光,则都齐齐被苏红槿给吸引了过去,竟有人貌美成这样!三人死死盯着苏红槿,眼中是怎么都没办法掩饰的羡慕嫉妒恨,哪里还有一点关心妹妹的模样?
原本她们虽也算美人,却还称不上是什么国色天香,此时与苏红槿站在一块,对比之下,便是穿着绫罗绸缎,也更显得像是丫鬟,自然越瞧越觉得气闷。也不知这个九妹究竟是怎么想的,竟弄了个长成这样的丫鬟带在身边!
从上到下打量了好几遍,愣是找不出一丝瑕疵来,孟天灵沉不住气,“你是九妹妹的丫鬟?”似乎只有这样,心里头才能舒坦一点。
“是。”
“叫什么?”
苏红槿不卑不亢答:“红槿。”
“长得再好,也不过是个奴才。”孟天灵低声嘀咕了一句,恰好能让她们听见。
苏红槿只当是苍蝇嗡嗡叫,浑不在意。夏小浅望着屋顶,狠狠了翻个白眼。这就是所谓的名门闺秀?小气吧啦的,瞧这模样,连老娘夏小浅都比不上,还敢盯着红槿姐姐泛酸,什么玩意儿,我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