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青莲见了心中十分不快,免不了和媚儿嘀咕。
“姐姐,他们来抢我们的笋子了。”
“莲儿,笋子也不是咱家的,他们愿意挖就挖吧,最多我们少卖点就是,不要和人家争竞。”
殊不知,王家人只见媚儿和青莲卖笋,却不知道怎么腌。毛竹林自古就生长在那里,夏村人都没有吃过毛竹笋,显然只有媚儿姐俩知道怎么腌制。本以为很简单,两个孩子能做的事情,难道自己还做不了?只是事情就是这样,做什么都有门道。夫妻两人把孩子们挖来的笋子,按着自己心中所想,腌了起来,过段时间打开后,都馊了。这才知道里面有诀窍,一时又不好意思去问媚儿姐俩。便动了歪心思,想着要是能得到一坛媚儿她们腌的酸笋,或许就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于是,夫妻两人合计着,于一天夜里派三个大点的孩子,去媚儿家中设法偷一坛酸笋回来。夏村的人都知道,媚儿腌的酸笋平时就放在篱笆院中的草亭边。
正在熟睡中的媚儿和青莲,被大黄和小黑连续的狂吠惊醒。自从前几年有赶荒人深夜到篱笆门前,曾经引起大黄如此吠叫外,偶尔有黄鼠狼和狐狸打媚儿家鸡的主意时,大黄和小黑也不过是吠叫几声,吓走了事。今天夜里还是第一次长时间如此吠叫。两个人急忙穿衣点灯,想出来看看是怎么回事。如今年景好,不会有杂七杂八的人来,姐俩心里并不十分害怕。
正当姐俩要开门的时候,听到院子里有人似乎被狗咬了,拼命喊着救命。媚儿赶紧打开门,端着油灯来到院子里。果然,大黄和小黑正在撕咬一个人影。还有两个黑夜身子津贴着篱笆墙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走近了,媚儿和青莲都认出来是前几天和她们抢毛竹笋的王家的孩子,赶忙喝止了大黄和小黑。大黄和小黑不甘心地退到媚儿和青莲身边,嘴里兀自发出呜呜的叫声,颈毛都炸了起来。
“王家哥哥,你们大半夜不睡觉,跑到我们家来做什么?”
“我们,我们,……”
被狗撕咬的是王家的老大,一直蹲在地上,双手捂着小腿,不住地哼哼着。两个依着篱笆墙的,哼唧半天也没说个原因来。青莲可不像媚儿那么好脾气,气呼呼地打开篱笆门,对三人喊道:
“快走,不然还让大黄和小黑咬你们。三个小贼。”
“莲儿,不许乱说。”
这时两个小的扶着被狗咬伤的大的,刚走出篱笆门,就听见李武的喊声:
“媚儿,莲儿,出什么事了?”
听脚步声,李武是跑着过来的,连灯笼都没带。走到近前,看到王家三个孩子,似乎想到了什么,就问道:
“王瑞,半夜三更不睡觉,跑到媚儿姐俩这里做什么?是不是打什么坏主意了?”
“李武叔,我们不是来欺负媚儿和青莲的。”
对媚儿和青莲,王瑞可以不开口,对李武却不敢不说话。
“那你们是来做什么了?要是不老实说,我回头就去干涉村长去。”
“李武叔,是我们兄弟错了。前几天挖回的酸笋,爹娘不会腌,都馊了。想着来媚儿这里搬一坛回去学学,真的没想欺负媚儿姐俩。我都被狗咬伤了。”
“你们那对不成器的爹娘,也不教你们学好,早晚会把你们送进县里的大牢。还不快滚,要是让我知道再来骚扰她们姐俩,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听了李武的话,三人才互相搀扶着,灰溜溜地走了。
“大半夜的,又麻烦武叔叔了。”
“你们俩没吓着吧?”
“没有,武叔叔。真想让大黄和小黑再咬他们几口。”
青莲怒哼哼地说道。
“天快亮了,你俩赶紧关好门,睡觉去吧。叔叔也回去了。”
李武说走就走,不等媚儿回屋拿灯笼,转眼便看不到李武的人影了。
接连两天,媚儿和青莲都没有进村。见王家不再来挖竹笋,姐俩天天在毛竹林中寻找笋子。今年腌了还不到四十坛,连往年的一半都不到。再过十来天,竹笋就长老了,不能再吃。姐俩心里都有些着急。青莲嘴里更是不断嘀咕。
“都是王家的人,害得我们今年赚不到钱了。”
姐俩几天没有去村子里,却不知道王家打发孩子半夜去偷媚儿酸笋的事,在村子里传开了。村里的人本来就不待见王家夫妻,见两人竟然打两个无父无母孩子的主意,无不气愤不已。王家夫妻不论走到哪里,都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地说道他们。
夫妻俩本想三个儿子都十几岁,大的十七八岁了,偷一坛酸笋,总能悄没声息就能办到,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再没脸没皮,整天被人戮脊梁骨,也是不大自在。再说,大儿子早就到说亲的年龄,这要是传出去,还有谁家的闺女愿意嫁过来?
知道李家和媚儿姐俩走得近,就想找李爷爷说道说道,给媚儿姐俩道个谦,好把此事安抚下。
来到李爷爷家后,夫妻俩被李爷爷和李奶奶,以及李顺夫妻狠说了一顿。
“看看你们做的事,两个无爹无娘的孩子,不说帮一把,竟然还要打她们的主意,这还是人做的事吗?”
“叔,我们也是一时糊涂,念在乡邻乡亲的份上,叔就替我们和媚儿姐俩说道说道,我们知道错了,再不敢做这样的事。”
李爷爷也不想让媚儿姐俩树敌,如果能让媚儿姐俩和王家都不再计较此事,对媚儿姐俩也只有好处,毕竟小姐俩只是受了点惊吓,不算什么大事。于是就领着王家夫妻来到媚儿的小院。
“爷爷来了,王叔,王婶。”
看到李爷爷领着王家夫妻过来,媚儿明白是来道歉的。便若无其事地上前打招呼。青莲则只是叫了声“爷爷”,便扭头看着别处,连看王家夫妻一眼都没兴趣,别说让她如媚儿般打招呼了。
“媚儿,王叔和王婶一时糊涂,我们知道错了,这不来给媚儿和莲儿道歉来了。”
王家夫妻听媚儿的口气,并不像记恨他们的样子,便主动开口道。
“王叔,王婶不是什么大事,说什么道歉不道歉。以后,要是王叔,王婶想要吃酸笋,告诉我们姐俩一声就行,半夜三更的,万一被狗咬伤了,可不是闹着玩的。对了,那天夜里,好像王瑞哥哥被狗撕咬了一下,不要紧吧?”
“没事了没事了,穿的衣服厚,只咬破点皮。”
“既然都说开了,终究是乡里乡亲的,以后该咋样还咋样,可不要再动歪心思。好了,我们回吧。”
李爷爷没有多说话,见媚儿大方地原谅了王家夫妻,李爷爷对媚儿不禁另眼相看。心想,毕竟是大户人家的闺女调教出来的孩子,和乡下人就是不一样。在李爷爷心中,早已认定,媚儿娘就是葛薇,就是那位葛壮的主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