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软的声音在耳边悄然响起,温和清朗,带着莫名的暖意。
小羽。
声音越发的清朗了。
咦,谁在叫我?
阿漓跑着跑着,觉得自己的身体突然间变小,短胳膊,短腿儿的。
清风徐来,溪水细流。
幽绿的碧影倒映在水中,荡漾出一波波的绿浪。
方才娘亲说,切记不要出了这块范围,说完还摸了摸她的头,往我手里塞了一块碧莹糕和一枚糖葫芦。
唉……
不知道偶牙没长全么,阿漓一脸纠结地眯眼望着放入嘴里舔了半天后仍毫无损伤的糖葫芦,终于败下阵来。
于是呆在这顶大的院子里,低着脑袋,默默的瞅着手里那串糖葫芦,发愁。
正所谓少不更事。
愁着愁着就忘了为嘛要愁了。
她蹦蹦跳跳的,辫子甩一甩,手里的糖葫芦抖了两抖。
撞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在唤她小羽。
那是一个白衣的小少年,看起来大约十三四岁的模样,五官精致绝美,眉目如画,风采卓然,宛如画里走出来的人一样,正对她微微而笑。
在她面前,这少年陡然间伟岸高大了不少,因为她要仰视他。
阿漓舔了舔手中的糖葫芦。
“你在干嘛?”
“我在练功”
“那你练”
她用没牙的嘴吸着糖葫芦,吮得唰唰作响,吮了半晌仍无法用没了牙的嘴咬山楂,茫茫然了一会儿,顿时觉得生活没了追求,于是不甘寂寞了“你……用过膳食么?”
少年诧异地望了她,忍俊不禁“没有”
“给……”她很自傲地把手里捏着的,啃了几口没啃完的湿漉漉的碧莹糕递在他面前“当夜宵吃”
他温和的眸子瞅了她一眼,墨瞳孔里映射着她一小人,悠然如镜,却又泛起温柔的波光,比那四五月的春日还要迷人,只是他此刻表情堪为一脸无奈,却又带着弄弄的宠溺“小羽,以后吃不完的东西,不要总拿来喂我。”
嘿嘿……
她不好意思地笑着,围着少年转了一圈儿,一脸愉悦地盯着他,仰望道“练功做什么?”
“能做许多别人无法做的事儿。”
“真的?”她惊了,手一递“我一直无法做一件事儿”
“何事?”
阿漓龇牙,小露了一下口腔里缺了的牙“自瓦换牙后,就一直舔不完糖葫芦上的糖”
“好办”
他眉眼弯弯,手指一伸,虚晃下,空气中乍然冒出了一道白色的雾气,直直的朝着她的射去,山楂上面透明的冰糖瞬间便滋滋淌了下来。
糖葫芦惊得掉地,阿漓呆到了。
从内心深处油然升起一股崇敬之意,她顿时觉得此人又高大又伟岸,一把扑上去,趴住他的腿,使劲揪着他的白袍“教瓦教瓦教瓦”。
小爪子挠儿挠。
他俯身,一把将她抱起。
她一脸惊羡地望着他,顿时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可以称之为是谄媚,窝在他怀里缠磨啊磨的。
少年笑呵呵地捧住她的脸,眼眸里满是宠溺“别闹,只要你想,我会把什么都教给你,只教你一人”
“煦哥哥,你待我真真好”她甜甜一笑,抱着他的脖子,磨蹭两下,继续撒娇“你这么能干,长大后娶我好不好。”
这人,不仅美,还能干有本事儿。
“好”少年弯唇一笑,眼角眉梢散发着一种迷人的风采。
只闻一声叹息,轻暖的话语随风消逝在耳边“就这样,让我保护你一辈子,一生一世永不相弃”
阿漓猛然惊醒,映入眼帘的便是一间精致朴素的竹屋,周围的摆设简单而整洁,四周散发着浓重的竹香,。
斜阳洒入屋内,晕红的晚霞倒影出一个纤长的身影,修长而美好,如果忽略掉那苍白毫无血色的面容的话。
“醒了”温和的声音响起。
司鸿煦的手中拿着一只碧竹所刻的杯子,里面盛满了清冽的泉水,优雅的放在她的身前“要喝吗?”
阿漓仰首,望着那抹出尘的身影,眨眨眼,伸手欲接,手上传来的疼痛却让她的身子猛地一震,又无力的垂下。
她无奈的看了眼垂下的手臂,眉头皱皱,眼珠子望着他咕噜噜的转了两圈。
“要我喂吗?”司鸿煦嘴唇轻泯,悠然一抹好看的弧度。
嗯嗯,她使劲点头,瞬间被他的笑容迷的七荤八素,眼光不住往他身上流连。
依旧那身一尘不染的白衣,绝世倾城的容貌,那张笑颜与梦境重叠,仿若那记忆中的少年,只除了那苍白的脸色还有毫无血色的唇瓣除外。
“还要吗”司鸿煦宁静的看着她将杯中的水一滴不剩的喝完,大手伸出,往她的头上摸了两下,宛然一副宠溺温和的长者模样,就连那摸她头的姿势都与梦境完全重合,没有一丝变化。
“阿煦,我是谁?”她的目光闪烁,黝黑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泛着点点星光,心里亦荡起一波波的涟漪。
她是尼姑庵的小尼姑静台,亦或是凤离兮的师妹莫清漓,还是那少年口中的小羽,她到底有着怎样的过往,他们之间又有着怎样的牵绊。
第一次,她迫切的想知道自己全部的过去。
她到底是谁,有着怎样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