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重臣自是簇拥一处,觥筹交错相谈甚欢。重臣子弟,皆是年少风流,自是成一群,亦是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德姐姐,你瞧,这一大帮子重臣子弟,哪个不是白马轻裘、意气风发,都是万里挑一的好儿郎。却是轩辕将军身边一站,真真是,一个个都被比了下去。单说轩辕将军这风华气度,真真是,无人可比的了。”
“可不是,我南越国最年轻的文武状元之才,文武兼备,年少拜将,如何是寻常人可比拟的。”
高台之上,各宫妃子拥于德妃身侧,目光越过层层众人,一边看向那角落处宛如众星拱月一般的年轻男子,一边窃窃私语。
德妃轻抿一口贡酒,看向那无疑是全场至为耀眼夺目的表弟,表弟还是那个表弟,一贯的薄衫素雅、神色淡漠,儒雅俊逸与清高自傲在她这个表弟身上,从来是和谐亦完美的统一,从而造就了不凡的气度风华,无人可比。
德妃笑了笑,搁了酒盏,中肯道:“若是太子在此,也轮不到律儿来做这个月亮了。”如此言罢,又是想起那件轰动整个南越国,于坊间争相传说久不平息之事,颇为想不通的叹息声,道,“也不知那白家的姑娘是如何想的,好好的太子妃不去做,偏是要死要活的去轩辕府做小做妾亦甘愿。也幸得太子仁义,若然……”德妃摇了摇头,“好了,不提了,都是过去的事了,也只得说,咱们太子承继了圣上的仁义宽容,是白家与轩辕府之幸,亦是本宫之幸。”
管弦声骤然而止,众人皆是止了笑闹打趣,举目看向那唱台之上重幔深垂,一时间,四周寂寂。旋即,有筝音自重幔深处缓缓传来,空灵亦悠远,似高山清泉自山涧流淌,又似九天仙乐自蟾宫轻溢,宛如魔力,涤净众生魂灵,归于生命本真之初时的平静、安然、无欲无求。
一曲罢,余音绕梁,座中无人回神。
只见那高台之上,重幔缓缓拉开,那高台中央,白衣女子怀抱古筝面覆云纱亭亭而立。
众人慢慢回神,无不讶异看向那乍然而现的白衣女子,面面相觑,窃窃私语。
德妃亦是面有狐疑之色,抬手招来主事太监,正要询问台上何人时,那白衣女子倒是先自启唇,嗓音清脆亦婉转,未语含笑,透着稚子一般的清纯:“京城有云,得轩辕将军一笑,千金难求;得轩辕将军一曲,难上加难;得求轩辕将军舞剑和曲,唯兰姑娘之幸。”白衣女子微微歪了歪头,清凌凌的笑,纵是云纱覆颜,难窥其容,亦是不胜可爱娇纵,道,“难得如此盛世盛时,不知,是否有幸请得轩辕将军上台来,为小女子剑舞来和曲一首。”
最初的满堂寂然、惊愕过后,刹那间,满堂喝彩,不知是谁家少年子弟道:“佳人有求,将军焉能不应?”又有少年子弟附和:“佳人舞剑,将军和曲,千年难寻,将军焉能扫兴?”
不知是谁起了拍子,哄道:“和曲!和曲!和曲!”瞬间,百口应和,满堂喧哗。
喧哗声里,主事太监伏于德妃耳边轻声低语一番,德妃眸中闪过惊讶,不过也于瞬间掩盖过去。原来,如此佳人,竟是那集帝王所有疼宠于一身的云裳公主。原来,如此佳人,亦是仰慕轩辕律气度才华。
如果,云裳公主能下嫁轩辕律。于轩辕一族,于她,是百益而无一弊。她如何能不成全?
德妃抿唇一笑,站起身来,抬手平复去哄抬声,笑道:“律儿,如此盛请,当真是难却了,不如,应了这个请,也好让在座诸位开开眼界。”
轩辕律付手而立,容色清冷亦淡漠,竟是不为所动之姿,不言亦是不语。
“将军,莫非,你真是要小女子说几句拙劣的激将词,方可应允?”高台上的女子呵呵笑了出声,“那要怎么说呢?说将军实则名不符实?要么,是将军要小女子亲自来请——”话音未落,白影掠起,于琉璃灯影里,白纱飘忽,青丝如云,众人仰头上望,众家少年子弟无不瞪大双眼,恨不能多长了几双眼睛来,将这精灵一般的佳人给看个清楚。
众人自动退离轩辕律身侧,那白影在近轩辕律身侧时,竟是出手如电,且招招致命。众人大呼不妙,正要上前齐出手,孰料,德妃的声音倏然传来:“都退下。”说罢,率先离场,头也不回,对那主事太监吩咐道,“汤公公,清场。”
待得人群散去,偌大深殿,轩辕律退后一步,避开对方致命一招,冷道:“你不是我的对手,省点力气吧。”
白衣女子也不言语,出手更狠,招式繁复变幻,轩辕律一径避让,并不出手。孰料,白衣女子倏然回手收势,下一瞬,竟是剑走偏锋之势,直似不取轩辕律性命绝不罢休。
轩辕律忍无可忍,反手出招,欺身而近,右手便是隔着及肩云纱扣住了白衣女子咽喉。
白衣女子竟是不怕,举起双手,笑道:“将军果真是将军,我认输了,认输了。”听那始终含笑的语气,好似这一切,不过是一场过家家的游戏。
轩辕律俯身垂视,隔着那层云纱问:“告诉我,你是谁?”
白衣女子干脆的笑道:“我是公主呀。”
“公主?”轩辕律嗤笑出声,再问,“告诉我,你是谁家的千金小姐,这般胡闹。”
白衣女子脆声声的道:“师家的,我哥哥是师子承。”
轩辕律眉头皱了皱,抬手,去取白衣女子覆面云纱,左手掀起云纱一角,那原是被钳制住的白衣女子倏然身形一矮,竟于他眼前消失不见,唯留下一方云纱。
“咯咯——”清脆笑声在深殿回旋,“将军,你说,是我赢,还是你赢?”
轩辕律这才发觉不妙,食指虚软无力,轩辕律垂眉看向十指指尖嫣红如血滴,生于神医世家,轩辕律一眼便是瞧出,是那云纱上被做了手脚,抹了最为常见的软化散,不致命,但可于短时间内,让他手无缚鸡之力。
“卑劣手段,如何是君子所为,是何居心?”轩辕律仰眸看向那重幔深处。
“我本非君子,只是区区小女子呀。至于居心么,确实是有一些。”重幔掀开,白衣女子显然畏寒,披了狐裘大氅,笑靥如花,容颜精致如画,眉眼笑如弯月,一步一步走过来,踱至轩辕律身前,顿住脚步,歪头而笑,“俗话说,朋友妻,不可欺,将军拐带朋友之妻,又何尝是君子所为?那敢问,将军拐带朋友之妻,又是何居心?”
“你是——”轩辕律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内心里已经猜到十二分,因为,这样的容颜,与当朝圣上,真有几分相像。
“师云裳,师子承是我哥哥。”
轩辕律看着这张脸,半响,问道:“云裳公主与四皇子乃一母同胞,不知,四皇子亦是与公主容颜相似?”
师云裳挑眉:“老实说,本宫要比四哥哥好看许多。”
“敢问,公主与四皇子,太子待哪一个更好?”
师云裳更是挑眉:“一般好,无所偏倚。”旋即,笑问,“比起那兰姐姐,我好看,还是她更好看?”
轩辕律思索一般,道:“公主国色天资,更胜一筹。”
师云裳笑问:“那你,看着本宫,不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