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茶杯落地。
“烫!”
小手不住的在嘴边上下挥动。
让尊贵无比的太子殿下伺候,真是折杀人。姐总算明白了什么叫无福消受。
“我……”千和也知道烫了人,心中又愧又急。
“你等等。”接受无福消受的教训,子言推开千和,指着准备好了的绝:“你过来。”
绝先是拿冰凉的帕子给子言放在口里,再细心的涂上薄薄的药膏。
千和抱着子言,面对着绝,他明白这种事是该下人做,可他就是觉得不舒服,想接过绝手上的活。
“怎么样了?”
“没事。”姐小心的回答,以免疼痛:“就是吃不了了。”这算不算因祸得福?
“让太医来看看?”
“不用了,绝的手艺很好。”
“子言,那你作业怎么样了?如果不舒服就不要写了。”
“呃……”已经托人写了:“没事,呵呵。”
“难道你有想法了?”
“呃……”
“是什么,说来听听?”
“这个……”千颜才知道啊,姐貌似忘记问作业是什么了……“这个,暂时保密,嘿嘿。”
“对我也是?”
“说出来就没有惊喜了嘛。”
“这样啊。”
望着那有些躲闪的小脸,千和的脸上掩藏了一点点失落。
西南王府荷花池……
西南王府被烧得焦黑,见到此景的人,少不了感叹悲悯几句,而池边上的陌枢知道,其实损失比他想的少得多。
玉芝并不知内幕,望着她生活几十年的地方,心中自是悲凉。可她不能消沉,她要鼓舞她的丈夫。异族军队主力已被摧毁,楠王的头颅被东方寒砍下,如当初所承诺,身首异处的尸体被挂在城门上祭奠战火中的死难。主要的臣子也都安全的回来。她很奇怪臣子们和他们的家人是怎么被绑架,又是谁人做到的,但是陌枢看上去不是很在意,她也就不太在意了。不过……
“玉芝。”
“嗯?”
“在想什么呢?这么专注的发呆。”
“没什么。”
陌枢的笑始终温和,外人说他平庸又如何,他始终能为她撑起一片天,护她在无风的港湾,也从不会亏待她。即使在有了如花之后。曾经她打趣:“为何不纳侧妃?旁的人都说我蛮横呢。”他却笑笑:“既然答应过你不纳侧妃,我就不会食言。更何况,贤妻只要一人就够了,多了,徒增烦恼。”
“玉芝。”
“有什么事?”看出了陌枢吞吞吐吐,知道他必有事。
“再做一个孩子的娘如何?”
“你说陌桑?”
“嗯。”
“你打算怎么处置如花?”
回答的只有无声的叹息,良久:“玉芝,可是不愿意照顾陌桑?”
“不是。只是如花她……没有别的可能了吗?”
沉默的摇摇头。
玉芝沉稳的抓过陌枢的手,郑重地说:“我必待他视如己出。”因为他也是陌枢的骨肉。
“不!”如花叫得撕心裂肺,她不干,这是她的骨肉为什么要给那个女人抚养,为什么要叫那个女人娘亲。“你们走开,我死也不会吧桑儿给你们的。”
泪也好,怒也好,美人终究是美人,衣衫凌乱的她依旧可以引来老女人的不顺眼。
“我说如花啊。你如今犯了这事,你以为你还活得了啊?就算王爷长情,只是把你赶出府,你认为王府外面上至将军,下至百姓有几个想让你活?而且王爷不见得会放了你,去寒了将士们的心。”
咬牙,不语,泪眼含凶光。迟迟的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笑得正甜。她知只要有陌子言在,陌桑永远就只能活在子言的光环下,她知王爷的心已经渐渐离开她,她以为满足楠王的愿望,楠王就会让陌桑成为西南之主。可她不知道楠王竟会背弃诺言,妄图自占西南。
她错了,走了这条不归路,无路可退。
“我说如花啊,你命也是真好。自个儿犯了滔天的大罪,儿子还能过继给当家主母,以后荣华无尽。你知足吧。快把公子抱给老身送去王妃那吧。”
命好?
庭院深深,恩怨难明。让陌桑一个人呆在王府,是福是祸?
你说呢?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她最厌恶的声音,最嫌恶的身影……陌子言。有这样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哥哥,绝对是祸不是福。她因贪婪而错入王府,又怎么能让孩子……
垂眼,泪落。
陌桑不知那是绝望的晶莹,伸手去抓,脸上亦是真到不能再真的笑容。
呵呵!
手起,放落,闭眼,用力。
“如花,你做什么!你做了什么!来人啦,快阻止这个疯女人。”
“王爷,不好了!”
什么事?如花不肯交出孩子吗?情理之中。
“小公子……如花亲手掐死了小公子!”
茶杯落地,却是从王妃手中:“枢……”
“走,去看看。”
“哈哈,哈哈,我的儿啊。”笑得比哭更凄惨。若非逼不得已,她怎么会杀了自己的孩子呢?其实她已经开始后悔了。其实她无法后悔。视线从没了呼吸的孩子上移开,扫向周围的人。
这些人都讨厌她,这些人都瞧不起她,就算没有陌子言,有这些自以为是的下人存在,她的陌桑也会明里暗里被人害。死在别人手上,还不如她亲手杀了。是她杀了孩子,可是逼她这么做的是这些仆人,是王妃,是陌子言,是王爷。
如果当时她不做妄想,也许朱谨不会被千刀万剐,她也不会遭人唾弃。
可是没有如果……
双眼模糊,模糊的双眼看到的是一个逐渐清晰的身影。就是这个身影,是那么的高大伟岸,承载了少女所有的梦想,也让她迷昏了头。就是他的声音,不浓烈却弥漫了她的心间,迷惑了她的心智,希望能夜夜聆听。
她错了么?
爱没有错,错的只是身份。
陌枢赶来,看到的便是那双绝望的泪眼,心中某一处记忆被唤起。那双眼曾经是那么的明亮,那么的欢快。曾几何时它们有了嫉妒,有了算计,有了绝望。
走近,抱过已死的孩子,这是他看陌桑的最后一眼。
安详,没有痛苦。
“为什么,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