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原本是凰朝历年的拜佛节,凰朝原本便是礼仪之邦,这佛法尤为所有人敬重,只传说在三十年前曾有佛祖化劫历世下凡,曾在凰朝出现过真身,也是这日,便被定为了拜佛节。
历年,这拜佛节很是隆重,不单单有朝廷出银子捐了香火给寺院,而寺院又开设免费的素斋给广大香众,便那些杂耍,叫卖的便很是热闹。
今年,边关战事在即,这拜佛节却是比往年还是热闹,一时间护国寺的门槛都要被挤破了,战事一开,生灵涂炭的还是百姓,如今佛节到了,众人都来求个平安,一时倒也是人山人海。
北越王府,原本就在繁华地段,凰君越一大早便进宫去了,黛玉一个人无聊,也只在潇湘馆里看书,又或者摆弄些花草打发日子,此时却听着外面很是嘈杂,有些不耐,刚拿到手里的王摩羯诗选也没了心思看,只丢在一旁的茶几上,对了外间道:“棠儿,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如何这般嘈杂。”
听到黛玉的唤声,外面候着的白棠忙进来,道:“主子怎么了?”
起了身子,黛玉坐在软塌上,道:“倒杯水给我,今天天气很是闷。”
白棠忙去一边给黛玉倒水,一边开口道:“今儿个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的,这天气是闷的,主子要是觉得闷了,奴婢扶您出去转转,您一直在屋子里,也不行啊。”
递了茶杯给黛玉,白棠收拾了黛玉放下的书,转过身看着黛玉又道:“主子,今儿个是拜佛节,外面也是热闹的,不如奴婢陪主子出去,有黑瑰在倒也安全。”
听了,黛玉笑了笑,道:“难怪听着外面这么嘈杂呢,感情是拜佛节的缘故,凰城百姓信佛的倒是不少,每年都这么热闹么?”黛玉问道。低头喝了口水,复又将茶杯递给了白棠。
白棠笑着接过黛玉手中的茶杯,放回了位置,才回道:“那也不是,每年虽说都是挺热闹的,可似乎今年有些过了。”
黛玉浅浅笑了,便转过身子看向窗户,眉宇中有些隐约的忧愁,半天才道:“边关战事在即,百姓们恐怕也都是来祈愿的。这边关战事,最后遭殃的还是百姓,让我想起了那句古话,兴,百姓苦,亡百姓还是苦。”
黛玉的话让白棠也低下了眸子,有些苦涩道:“可不是,老百姓是最低下的,谁会考虑到百姓的死活。”说着眼光一闪,又道:“不过,王爷却真的是爱民的好王爷。”
“怎么说?”黛玉似有些感兴趣,转过头看向白棠,这时候黑瑰也进来了,听了黛玉白棠的谈话,插嘴道:“主子是不知道,其实我们八人都是王爷救得,不是快饿死街头被王爷救得,便是差点被卖往青楼的,我们是有幸被王爷遇到,他说只要我们不愿意做的,没人可以勉强,请人教我们功夫,本事,让我们留在百花楼中,王爷真的对我们恩重如山,不仅我们,百花楼中很多姐妹都是王爷救得。”
“哦,这样啊。”黛玉了然的点了点头。
黑瑰是带了百花楼新做的头面首饰衣物来给黛玉,见两人说话不自觉插了进去,见黛玉淡淡的,还以为生气了,忙将手中的托盘放了一旁,面色惶恐,跪下道:“主子恕罪,奴婢不是有意插嘴的。”,
见黑瑰如此,黛玉到有些愕然了,淡淡笑道:“快起来,我可没有生气,你能那样也只是王爷在你们心中的地位太深了,我又怎么会责怪呢。”
黑瑰见黛玉没有怪罪自己,面带喜色忙道:“谢主子不罪之恩。”
黑瑰起身,这才拿起了盘子走到黛玉旁边,小心道:“主子,这是百花楼刚送来的新样子的头面首饰还有衣物,也是王爷专门为主子挑的。”
黛玉没看,那些东西她原本就不放在心上,因此只点了点头,“放那里吧,王爷挑的想来也是好的。“眸若清水,不见一丝波动,又纯洁清亮,恍若没有一丝尘埃。
黑瑰见黛玉如此,还以为黛玉不喜欢呢,可看黛玉纯净的眸子没一丝息怒,她又不明白了,只低垂着眸子打量着自己的主子,想知道,黛玉到底是怎么想的。
黛玉淡然,她本就没怪罪,因此倒也没什么,只看了旁边的白棠,又道:“棠儿,你说你们王爷爱民,要我来想应该也不止这些了,可还有些其他的事情?”
气氛尴尬,白棠原本还想着怎么做呢,听黛玉叫自己,忙道:“回主子的话,奴婢刚才还没回完呢,只因前几年凰城连遭三次雪灾,郊外的农作物全被糟蹋,甚至有的地方出现雪崩,百姓苦不堪言。那段时间灾民乱窜,很多灾民都逃到凰城内乞讨,一时间凰城内灾民涌入,到处都是乞丐,饿死街头的更不是少数,甚至有的发臭了,都没人会来看一眼,到处都是怨声载道,若不是王爷,怕是那些人都要饿死街头。”白棠说的有些激动,当年的事情她是亲眼见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黛玉听了皱了眉头,道:“三年连遭雪灾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可朝廷不是发了赈灾的粮款么?如何还会发生这般的事情。”
白棠冷笑,道:“主子又怎会知道这一层层盘盘重剥,真正到百姓手里的不过是沧海一粟,要不是怕事情闹大,天子脚下,他们不知道还会怎么做。”
黛玉的脸色也冷了下去,她又怎么不知道这个中的猫腻,淡淡道:“如果当年你们王爷要是管了此时,怕也是一番波折,要知道这世道最怕乱了,物价上涨,发横财这可是个绝好的机会,所谓无商不奸说的就是这个。”黛玉不禁冷笑了起来。
白棠道:“当年的事情,朝中有人故意压着,那些难民的事情也是谎报的,的确如主子所说,尤其是当时还做皇商的薛家,有米不售,愣是囤积,那些棉被啊什么的,王爷可是费了一翻功夫呢。”
黛玉笑了笑,这样的事情司空见惯了,那薛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自己又怎么会不知道,看了看外面的太阳,黛玉想着凰君越也应该回来了,又听外面的热闹声丝毫不减,黛玉好奇心起,对一旁的黑瑰白棠道:“瑰儿,棠儿,去收拾收拾,主子我带你们去拜佛节上看看。”
“真的?”一旁的黑瑰兴奋的叫着,眼里竟是兴奋的光亮,只有些不相信的看着黛玉,拜佛节她每年都去看的,也很喜欢,今年到了主子这里,她还真没想到还可以去看。
看黑瑰兴奋的样子,黛玉浅笑,这黑瑰还终究是个孩子,不过对黑瑰的率真,黛玉还是挺喜欢的,因此只笑着点了点头。
见黛玉确定,黑瑰直高兴的拉着黛玉道:“好主子,好主子,瑰儿最爱你了。”
“别摇了,你主子我可都要被你摇散架了。”黛玉薄嗔道。挣扎开了黑瑰的拉扯,黛玉这才稳了稳心神。
“啊,对不起啊。”见黛玉这样,黑瑰内疚道,她也是知道黛玉的身体,而且自己刚才好像真的放肆了,因此怯懦的看着黛玉。
就是旁边一直看着的白棠此时也有些担心,她们今天只是第二天过来服侍黛玉,主子的脾气还不知道呢,她真怕黑瑰会被怪罪,也忙看着黛玉,道:“是啊,求主子饶了黑瑰,黑瑰不是有心的。”
黑瑰也道:“是啊,求主子饶了黑瑰,黑瑰不是有意的。”
见两人这样,黛玉倒愣住了,只看着两人,尴尬笑了笑,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我又没说要怪罪。快起来吧。”
“主子真的不怪黑瑰了?”跪着的黑瑰仰起头天真的看着黛玉道。
见黑瑰这么可爱,黛玉也笑着摇了摇头,只过去扶起了黑瑰跟白棠道:“起来吧,你们主子我可不是那种没人情味的人,黑瑰的可爱天真我也喜欢,怎么会怪你们呢。好了,去准备吧,再不走,这拜佛节可是要结束了哦。”
“好,奴婢这就去。”黑瑰又一阵风似的闪了。
见样,黛玉无奈的笑了笑,旁边的白棠也苦笑道:“主子真的别介意,瑰儿是比较鲁莽,可她做起事来还是很不错的。”
黛玉笑了笑,只道:“帮我换身出去的衣服吧。”
“是,主子。”白棠答道。走到旁边的桌子上,白棠拿起刚才黑瑰送来的托盘,拿了一身衣服给黛玉看,道:“主子觉得这身怎么样呢?”
原本黛玉在翻书,听白棠叫自己,这才看了看白棠拿着的衣服,很素雅,只是月色衣裙,在裙摆上有几多水仙,袖口衣领上绣了几多芙蓉而已,黛玉满意的笑了笑道:“不错,如此就它了。”
一时间黛玉换了出门的服侍,外面黑瑰也安排好了,出行前白棠又给黛玉带了帷帽几人这才到了街上。
一路上黑瑰叽叽喳喳的讲个不停,她原是每年都出来的,自然也是知道那里有好玩的,那里有好吃的,黛玉原本就好奇,黑瑰说了那么多,倒也知道了七七八八。
不过,当几人走到一个乞丐跟前,黛玉却停住了脚步,注视着那乞丐。
白棠几人见黛玉停住了,只看着那乞丐,还以为黛玉是动了怜悯之心,忙从荷包里找了些碎银子扔了过去。
可见黛玉却还是不动,白棠几人都奇怪的看着黛玉。
却说黛玉为何停了下来,黛玉的心细如发那要从她还是风千绝的时候说起,只如今她看这乞丐虽衣着褴褛,可面容脏垢,可你若仔细去看,却会发现他的一双眸子灿若星火,衣着面料更是考究,若不是这一身破絮掩盖,谁能想到他会是极北的右翼王。黛玉冷冷一笑,便同众人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