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大夫才起身,脸色却不沉重,甄珍赶忙问道:“大夫,娘到底怎么了?”
大夫微微而笑,倒是恭喜的模样:“大夫人有喜了。”
“有喜了?”甄珍和春桃脱口而出。
春桃赶忙道:“大夫,我家夫人早年不是说身体早已不适合有身孕了吗?怎的……”
青衫大夫摸摸胡须:“的确如此,所以我也觉得奇怪,但是脉象却是喜脉无疑,相信是上天被夫人的善良感动,赐予了夫人孩子。”
“太好了。”春桃喜极而泣,感恩的对着天空拜了拜。
甄珍心里不安,上前道:“大夫,我不知道娘有孕,早起还做了山楂羹,那山楂对孕妇可不是个好东西,我怕……”
青衫大夫颇为意外的看着甄珍,心道这孩子竟然还懂这些?
春桃见大夫不认识甄珍,赶忙道:“江大夫,这位是四姑娘,未来的大少奶奶,如今住府里的。”
青衫大夫点点头,算是认识了,他笑道:“孩子你也懂医?”
“我不懂,只是知道些罢了。”
“那你倒说说怀孕之人还不能吃什么啊?”
甄珍想起从前学习营养膳食的时候,师傅讲过的一些关于孕妇的食谱,缓缓道:“孕妇要忌口的东西多了,比如山楂,桂圆,木瓜,久存的马铃薯,螃蟹,薏米,甲鱼也是不能轻易尝试的,当然还有更多,皆要看怀孕之人处在什么阶段,具体而定。”
倒是个有慧根的,青衫大夫捋捋胡须,满意的点点头:“以你的年纪能知道这些算是不错,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学医啊。”
“没兴趣,我对吃的倒还钟情。”
这孩子,青衫大夫微微而笑,对甄珍生出几分好感,于是对一旁的春桃道:“以后的膳食多问问这丫头,有好处。”
春桃点点头,算是记下了,甄珍却还在纠结上午做的那些山楂膳食,青衫大夫忙道:“不用担心,夫人所食不多,倒也无妨,那些东西虽然孕妇忌口,倒也不是完全不能吃,只要吃的少无妨的。”
甄珍这才放了心,送走了青衫大夫,郝氏也醒了,春桃高兴的和郝氏汇报这个好消息,更有人已经去通知云修远了。
这时,屋外有侍婢进来,回道:“大夫人,老夫人派人来叫四姑娘过去。”
郝氏一听,眉头紧蹙的拉住床榻边的甄珍道:“孩子,你一个人过去可以吗?”
“娘放心,我能应对的。”
出了郝氏的园子,随带路的侍婢一路往南,去了沁心居——云家老夫人的住处。
此时,云老夫人正在佛堂念经,有侍婢带着甄珍继续往其后的佛堂走去。
一园的翠竹,清新雅致,空气中还有淡淡的笔墨之香,越往深了走,越有股子浓浓的檀香。
来到一处屋前,屋门紧闭,里面传来有节奏的木鱼声,带路的侍婢轻声道:“老夫人,人来了。”
木鱼声渐停,伴着一声清浅的:“进来吧。”
推开门,偌大一个“禅”字,屋内布置简单朴质,却也极为讲究。
背对着甄珍的云老夫人跪在蒲团上,手里的念珠颗颗滚过手指,背影看去,那般虔诚。
“来了。”半响,云老夫人才缓缓起身,招呼道。
甄珍微颔首,笑的自然:“祖母。”
云老夫人落了座,虽笑着,却总让人不自在,她看似无意的问道:“听说大少爷很听你的话?”
甄珍一愣,却也明白暗地里那些个眼睛,不由道:“云大少爷其实很好哄,只不过做些吃的给他,他就不再闹了。”
“真是如此吗?丫头,你以为我老婆子好骗是不是?”话锋一转,怎么就要治罪似的。
甄珍双膝一跪,她虽不才,看人却也有些眼力劲,这云老夫人不是个善茬。
“祖母,珍儿没有骗您。”
“哦?那我问你,我们的赌约还算数吗?”
“自是算数的,爹爹都允诺了。”
“好,那你昨日带大少爷出去,也算是违背了赌约吧?”
脑子在飞速旋转,不可能不可能,这老婆子肯定在诈她,若是真的知道,何必昨夜不兴师问罪,这个时候却单独找她谈话,这不合逻辑。
硬着头皮,甄珍道:“昨夜珍儿哪都没去,大少爷肚子饿,珍儿就帮忙做了吃的,厨房当时有个看守的侍女姐姐,可以为珍儿作证,吃完了后,我们就各自回房睡觉了,我们房里的丫鬟都可以作证。”
对于作证的问题,甄珍倒是不怕,自己房里和云焕房里的人都是郝氏的亲信,当然咬死了不会说什么。
见云老夫人半天没吭气,甄珍更是肯定了心里的想法,她抬头间,却瞥见屏障后似乎站着一个人,心里不太肯定,却也知道今天来没什么好事。
果然,半响后云老夫人又道:“刚才有人来和我说,你娘身子不爽,找大夫看过了吗?出了什么事?”
甄珍低着头回:“没什么,只是天气燥热,中暑罢了。”
云老夫人顿了半响虽然不信,却也没在多问,缓缓道:“你先回去吧,我也乏了。”
甄珍对云老夫人的心思揣测不透,却还是乖觉的退出了房间。
甄珍前脚才走,屏风后面的云疆夫妇便相继走了出来,简氏一出来便聒噪:“娘啊,这丫头明摆着已经向着老大一家了。”
云老夫人不语,手里的佛珠却走的飞快。
“娘,我身边的丫头说,郝氏那边口风紧的很,可是江大夫才走,就有人去寻老大回来了,您说到底是什么事呢?”
云老夫人还是不语,眼神却瞥到了地上,她看了眼云疆,云疆点点头,在刚才甄珍踩踏过的地方撒上特制的粉末,甄珍的脚印赫然而出,他对比着看了看,对云老夫人摇摇头。
云老夫人缓缓道:“看来那丫头昨日的确没出去,那么船舱内留下的脚印是谁的呢?”
云疆沉思道:“会不会是焕儿?”
“应该不是,第一没人看见他出去,第二那脚印的尺寸也不对,不管怎样,那个地方是留不得了,趁早换了吧。”
“嗯,孩儿明白。”
“至于你大嫂那里……”云老夫人欲言又止,看向佛堂正中的尊像,悠悠道:“我自有办法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