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这么晚了你还不睡吗?”
“大姐都不睡,我哪敢睡。”甄珍尴尬笑笑,小拳头握的生疼,四下看看,还好那个萧晟不在,甄慈没了帮手,估计也不会奈自己何吧,大不了一会尖叫,可是想想甄父甄母睡的和死猪一般的事实,甄珍又觉得实在无望。
“恭喜四妹啊,父亲不用你跪柴房了。”
“刚才大姐都听到了吧,咱们明人不做暗事,你的事我若要说刚才就会说,可是我没有,你大可放心了,咱们同一天出嫁,以后大家各自为主,你夫家有权有势,我更不敢去招惹,所以大姐放心,我不会断了你的财路,就算我说了,父亲虽气你恼你却也会觉得是我阻断了这个家以后的荣华富贵,只怕这辈子看见我都不待见,所以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吐露半个字。”
甄珍的分析让甄慈很是惊讶,这样的逻辑竟是从一个孩子嘴里吐出,实在不可思议,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竟然被她一语道破,实在是剔透。
只是越是这样甄慈的心里反而越害怕,这就像一个毒瘤生在那里,割了会流血,不割又觉得疼痛难耐,她是这个村所有女儿家羡慕的女子,天生的好颜色,虽然家世不好,只要一招手就会有大户人家的公子哥上门,对于一个乡村的丫头来说,这无疑是无限荣光,就是这份完美无瑕,让她春心寂寞,人就是这样,自己蒙上的污点可以原谅,若是别人也发现了这污点,便会觉得不可饶恕。屋内没有烛火,始终看不到甄慈的表情,那个侧脸隐在黑暗里,总是透着几分诡异。
甄珍的手心出了好多汗,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至少这个大姐甄慈是个不显山露水的人,甚至让人很难猜测她在想什么,喜不形于色的人最是恐怖。
正揣测着,忽然传来甄慈的轻笑:“妹妹原来这样聪明,姐姐还是第一次知道。”
语气听不出好坏,却让人始终不舒服,甄珍故作镇定的道:“我知道大姐或许不信我,又或者觉得我会用这个威胁你,甚至破坏你在夫家的地位,可是姐姐别忘了,我也姓甄的,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所嫁之人有头有脸,我怎会去触霉头,倒是姐姐,手头宽裕不妨给妹妹些封口费,妹妹也便什么都不会说了,要知道妹妹这副尊荣,怕是在夫家有气受了,没些银子傍身总是不好。”
甄珍的缓兵之计倒也奏效,麻痹了甄慈让她猜测自己不过是有私心,越是没目的,对方越觉得自己该死,只要目的摆出来,对方尚可觉得还有商量。
此话一出,倒也的确让甄慈思量片刻,只是没想到她一个十五岁的人却在和一个五岁的孩子谈条件,真是可笑,不过,很有意思。
见甄慈略有所动,甄珍继续趁热打铁道:“抛开这些不说,珍儿说出去又有什么好处,姐姐的情郎看样子很迷恋姐姐,若知道我毁了姐姐的清白,怕是要索了我的命也不为过,况且我不过是个孩子,如何能斗的过你们,再者说,姐姐从小善良,对蚂蚁都能宽容放生,过两日大婚之喜,就不要为了妹妹脏了双手,和气生财嘛。如果姐姐真的不信任珍儿,真的要我闭嘴,珍儿也不会任由你处置,这位置虽然离父母不近,以珍儿的嗓音弄出点声响总是会的,鱼死网破终归不好玩,珍儿喜欢的是皆大欢喜。”
的确,甄慈考虑的也是如此,萧晟向来我行我素放荡不羁,自然不会因为一个小丫头动手,更不会在乎自己日后的荣华,只不过鱼水之欢,而自己若硬要甄珍闭嘴,只怕最后会鱼死网破。杀人抵命,即便父母再疼爱自己,以父亲的耿直,也断然不会纵了自己杀人,到时候幸福没得到,换来一场空就不划算了,况且眼前的四妹,她今日第一次发现这丫头长的虽丑,脑子却灵光的紧,以后若能成为自己的帮手也不为过,想想,还是先放手。
打定主意的甄慈悠然一笑:“四妹说的哪里话,姐姐疼你还来不及,怎会去害你,你都如此通透明理,姐姐自然不能落后,今日我也乏了,也该回去休息了。”
“姐姐慢走,下次若真要出去,大可叫妹妹给你放风,总归安全些。”
“怎么?你不想逃了?”
甄珍呲牙一笑:“我就这个命了,逃又能去哪儿?”
“你这小妮子,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早点歇着吧,明日来我房里拿酥油饼吃,娘特意偷偷给我做的。”
“多谢大姐。”
甄慈才一出门,甄珍就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好险啊,刚才简直生死一线吧,这甄慈的个性一不做二不休的,若真是动起手来,只怕什么反抗啊,尖叫啊,都是浮云,以她在家里的地位,那可就是白白死了,以后连个烧纸钱的人都不会有呢。
月色下,两个小黑影悄悄离开,一溜烟钻进了屋子,起伏不定的呼吸声在屋内回响。
甄梨悠悠道:“香香,刚才你听明白了吗?”
甄香大口喘着气,支吾道:“一点点……”
“你听到了什么?”
沉默,片刻后,稳定了心绪的二人互看了一眼,悠悠吐出两个字:“情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