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臣子,位高为相,不这样做还能如何,难道和自己一样对皇言无所顾忌?
突然腕间一阵痛感,她猛的回头,便看见韩彻冰凌厉的眼神,似是在告诫着什么。歆月突然回神,自己究竟在想什么!
“瑞雪迎新,普天同庆!”
宇帝最后几句话,歆月算是塌下了心来听,却是些无关痛痒的话。
十几个女子已经纷纷扬袖而舞,端坐在塌上的宇帝,微捻须髯,持白观看。眉宇端正,仪表堂堂,歆月如何也想不出,这竟是个好色之辈。
韩彻冰所说的峦王与皇上相像之处,怕就是这个“好色”。峦王府中什么最多,不是银子,不是下人,而是歌儿舞女。而峦王宠过的女子,怕是无从计数。
她斜睨着偷看司徒祈瑾,心中却掠过一丝丝寒意,似是暖阳下一缕劲风,突如其来,毫无根由。
殿外传来劈劈啪啪的脚步声,一声声撕裂而尖细的男声透过层层袖云,传了进来。
“皇上!皇上!”
太监手捂发上黑帽,一路小跑而进,众人目光随之移动,众舞女纷纷退闪两侧,让出一条小径。
“何故如此慌张?”
宇帝认出这人正是关雎苑的当差,虽口中这么问着,却心中已经猜到了几分,身子已经离开了塌座。
“禀皇上!容贵人身子不适,奴才不敢擅作主张,还请皇上圣驾……”
太监的话刚说完,下面官员便是一片蚊蝇般的议论之声。
此刻宇帝已经起身,衣衫未理,大步出了这盛宵殿,留下一片哑然。
“这般本事的女子呢。”歆月浅浅的叹了一句,看着宇帝的身影。能让他抛下群臣的女子,定是不一般呐。
“呵,你竟能知道后宫难熬?”韩彻冰平淡的回了她一句,但是她的言语已经引起了他的微微侧目。
“如何不知,想深宅大院都少不了的勾心斗角,争宠的事儿,这里又怎么会少……”她抬眼环顾四周,头顶一金龙正张牙舞爪的欲飞驰而下。这便是身份和地位,高悬其中。
前朝自是有后宫女子争斗,你死我伤的丑闻,韩彻冰家中史官所记书册已被歆月略读一二,这宫闱的事,她怕也明白了不少。
她突然回头看了韩彻冰一眼,他的眼中已经有些异样。她突然发觉自己多嘴了,无知和无为,是让韩彻冰信任她的最大法宝。
“只知道是宫闱美人儿呢。”韩彻冰缓缓说道,他追随着宇帝的眼睛游移在歆月的眉目之间。
“呵,不美怎么进宫。”歆月扬扬嘴角,暗自好笑。“可不是每个人都像祈瑛那般。”
“可据说美的特别呢。”他夹起一块虾仁放到了歆月唇边,在她耳畔轻轻说道。
“恩?”歆月突然回头,不知何意。甜香软滑的虾仁,在她口中已经味同嚼蜡。韩彻冰说话从来不肯直接说出意思,似乎是有意让人猜测揣摩。
“据说和峦王已过世的母妃张的尤其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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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宇二十三年冬雪花零零散散的落着,越是这等的天,越是感觉寒无尽头。
泠雪是祈瑾府上最冷淡的女子,此刻却顺从的偎依在司徒祈瑾的肩侧,听他一曲凄然箫声。起起落落,余音绕梁。亭前落雪,墙角寒梅。
“殿下……”
亭外路上疾步走来一人,声音都有些不稳。
“讲。”
他许久后才停下箫声,缓缓吐出一字,瞬间随着空气凝结成冰。
“门外两个女子,说要来找殿下认亲……”
“认亲?”他冷哼一声,转手把萧递给了泠雪。“皇亲国戚也是说认就认的?启商,你竟为此事扰了本宫雅兴。”他覆手一推,桌上茶盏尽数倒地碎裂。
“殿下,那二人定要小人将此物呈上……”
启商伸手把掌中物品呈上,祈瑾愕然。
那一支翡翠镯……
他突然想起什么,急忙伸手摸出自己怀中一支,仔细比对,确是出自同一块玉石之物。
“请进来吧。”
祈瑾猛的一下坐倒在椅子上,万千思绪一起涌上了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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