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关心我的事,还不如想想你哥的婚事要如何进行。”打断穆南哲要说的话,赫濂腾故意提起令穆南哲头疼的事,反正自己在帝都呆不了多长的时间,接待完北越国使节,他就可以回到西疆,远离朝廷的纷争。
穆南哲放下酒杯,淡淡的说道:“这确实是见棘手的事,以我哥的性格,他根本不可能听从安排和宁王府联姻,大嫂的死,一直成了他心中过不去的坎,因此他甚至不愿意回到王府来住,庆幸的是皇上没下圣旨,正好让我钻了个空。”
穆南哲心疼他的哥哥,同时也羡慕他哥哥和嫂嫂的爱情,穆南哲的哥哥穆南云和他嫂嫂本是让人羡慕的一对璧人,就因为公主看上了穆南云,皇上下旨将公主嫁给穆南云,公主下嫁那是多大的殊荣,原配肯定不能比公主大,也不能让公主做妾,所以原配夫人必须休离,或是命其出家。
穆南云的妻子也是固执的人,被家人一逼,她就选择了自杀,她死后,穆南云抱着妻子的遗体,三天没说一句话,不吃不喝,然后亲自把妻子下葬,再然后自断了双腿,永远的成了残废。
想到嫂嫂的死,哥哥残废,下半辈子只能在椅子上度过,穆南哲眼里一闪而过的痛苦是那么的宣明。
“事情过去这么久了,就不要想了,那不是你的错。”赫濂腾能说的只有这,“当年的事谁对谁错,再去挣已没有意义,伤害已经造成,该付出代价的人已经付了,让活着的人能放下痛苦和悲伤。”
那场悲剧他知道的不多,发生的时候他已随着父王去了西疆,平西王府举家般迁西疆后发生的事,他奉旨回帝探亲事情已经过去好长一段时间,后来也是从南哲的口中才听说。
“放下,怎么放的下,你还没去看看我哥吧。”穆南哲自嘲一笑,放下,说的轻松,真的要做,太难了。
想到哥哥痛苦的脸,连他这个算是外人的都没法放下,何况是当事人的哥哥,毕竟,哥哥失去的是和他经历波折的妻子。
赫濂腾摇了摇头,“没有,我今天才进帝都城,连皇上和太后都没来的及参见,就被你的人拦截来此。”
“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穆南哲想起自己在此等候,下人来和他说,赫小王爷失去了踪影,就在这条街口,他让下人去找,自己则在这里等他,差不多半个时辰他才出现,这非常可疑。
“我能遇到什么事?”赫濂腾反问,眼里的光芒一闪而过,没有要告诉南哲的意思。
他会自己找出今天算计他幕后人,不光是为了算计他,还有他们居然知道他的秘密,这个秘密连父王都不知道,这世上知道的人只有他的奶娘,另外一个就是母妃,奶娘已死,母妃不可能害他,所以他一定要找出那个人。
陷害他不要紧,要是因此害到他的母妃,那他就罪孽深重。
穆南哲说:“不需要我帮忙么?你毕竟不常回帝都,许多改变你都不是很清楚。”
“不用了,还是说说你的对策,宁王府的小郡主怎么说也是有郡主封号,不好随便处理。”赫濂腾提醒他,毕竟是母妃的亲人,他不想南哲做的太绝。
“我娶她做妾,这样的处理如何?”穆南哲问,淡笑的眸子睇了赫濂腾一眼,嘴角挂着嘲讽之意。
“你喜欢她。”赫濂腾不确定的问。
“不喜欢。”
“那你还要自己娶?”赫濂腾看着眼前的好友,南哲不是冲动的人,相反,他做任何事情前都会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几乎把所有的后果都想到了,并且想到了解决的方法,他才会去做。
这就是穆南哲,如今皇上身边的红人,他能混到这么高的位置,不是没有道理。
“娶她,是皇命难为,至于我会怎么对她,那就是我的事了,臣子的家务事,皇上应该就管不到了。”穆南哲斜睨了赫濂腾一眼,修长的手指有节奏的在桌面上敲打,口气淡的好似不是在谈他的事。
“你高兴就好。”赫濂腾微微扯唇一笑,他都想好了,自己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拿起桌上的酒杯,轻轻的抿了一口。
“来,兄弟,为庆祝我明天娶妾,干一杯。”穆南哲举起酒杯,和赫濂腾碰了一下杯子,仰头饮尽杯子里的酒,心却无比的怅然。
两人都没再说话,沉默的喝着酒,然后有人来找赫濂腾,赫濂腾起身去了大堂。
厢房。
宁饶雪站在窗户边,目光悠远的凝着夜色,把思绪放空,这样有助于更好的思考问题,这习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不记得。
今天发生的一切,是她这两年来唯一遇到的脱轨事件,白天被告知明天就要出嫁,夫家是穆王府的小王爷,穆王府就两位小王爷,一个现在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一个是双腿残废并且不住在王府。
她将要嫁的是后者,嫁谁她倒是无所谓,只要不绊住她就好。
本以为可以藉此离开这帝都,结果就住在城外不远,和住在帝都没有分别,要怎么说服她未来的丈夫休了她,成了当务之急。
江南的房子已经买好,伙伴们就等她找到好的借口离开帝都,她原本计划的诈死离开,现在行不通了,今晚遇到的那个男子,让饶雪觉得自己的麻烦来了,所以她要名正言顺的离开,最好带上这具身体的母亲,那也是一个可怜又可悲的女子,丈夫是王爷,三妻四妾中她是最卑微的一个。
“心锁,你知道今天遇到的那个男的是谁吗?”摸着左手腕上的红色宝石,宁饶雪轻声问。
心锁:“掉在你身上的那个么?”
“就是他,你一定要提这丑事。”宁饶雪蹙起眉头,这是她有生以来最丢脸的事,天上掉馅饼没砸中她,天上掉男人却刚好砸中她,真不知是走了什么运。
心锁:“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对夜来香的香味过敏,还有他和你将会有牵扯,是好是坏就看你了。”
“真的假的?”宁饶雪的眉头蹙的更紧了,来到这个时代,她只想过自己的日子,不招惹任何的事。
心锁:“好好享受吧!”
“能避开么?”宁饶雪不抱希望的问。
心锁:“就和你来到这个时代的命运一样,你说能避开么?”
能避开自己就不会出现在这两年了,宁饶雪彻底死心了。
二十一世纪,男友和自己最好的朋友结婚了,面对友情和爱情双重的背叛,自己都过来了,这还有什么了不起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宁饶雪是打不死的小强。
想通了,宁饶雪不再纠结,转身往热闹的大堂走去,出了门,她趴在三楼的栏杆扶手上,置身世外的看着大堂人来人往,目光流转间,不经意看到了正和一个小厮打扮的人说话的黑色身影。
是他,那个让她误认成采花贼的男子,想到心锁说的话,那人一看不是好惹的,和他牵扯上准没好事。
虽然自己也不是好惹的,不好惹的和不好惹的对上会有什么结果,通常是两败俱伤,算了,以后遇上还是尽量躲远点,宁饶雪下了决定。
纪如芊来到她的身边问:“看什么?”
“他是谁?”饶雪看着楼下俊逸的男子,问着身边的纪愉芊。
“他啊,对了,他是西疆平西王的世子,听说他刚回国都不久。”纪愉芊将自己听来的如实告诉她,还奇怪的看了饶雪一眼。
“西疆啊!”饶雪喃喃的念着,一个念头在她心里成形,一抹诡异的笑意爬上嘴角,就是他了。
不好惹么?嗯,看看谁才是不好惹?
纪如芊说:“你别这么笑,我心里不踏实。”
“见我哭,你心里才踏实是么?”宁饶雪目光未从大堂收回,嘴角的笑意不减。
“你不会有什么想法吧?”纪如芊问,看着饶雪嘴角那诡异的笑意,她忽然觉得背脊一阵凉。
饶雪不是多事儿的主,能让她上心的必定是有事,顺着饶雪的目光看向大堂那抹挺拔的身影,心下有点小担忧,他看起来不是好惹的主,平西王府从搬迁至西疆后,人们对平西王府就没那么了解,毕竟不像在帝都,一切都摆在阳光下。
“到时候你不就知道了。”宁饶雪故意买了个关子,转身从房间走入后院。
交待完话的赫濂腾,让小厮先行回去,他倏然回头,犀利的目光冷冷的扫向视线来源,三楼的栏杆处,纪如芊若有所思的表情映入他视线。
赫濂腾凝眉,他可以确定刚刚的视线不是来自纪如芊,而是她身边的位置,会是谁?能让纪嬷嬷陪在身边的,他想起了今天见了两次面的轻烟姑娘,纪嬷嬷对轻烟的保护,直觉告诉他不寻常,而他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
轻烟姑娘是吧?他感觉他们很快会再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