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天地一片通红，红的暗。
夜，就要来了。
转身，他的眸光落在她来的方向。
今夜，你是否还会来？
“相爷。”管家进来，弓着身子禀报，“相爷，梁国公主来了。”
她？
她又来干什么？
“知道了。”瞥了一眼墙上的画，玉殿臣敛起笑意走了出去。
“玉殿臣！”看着玉殿臣远远地走过来，暮瑶兴奋地招了招手。
“公主，你今天又想干什么？”玉殿臣直接越过暮瑶，径自朝前厅走去，“上次你不是来搜过了吗？怎么？还不死心，还想再搜一回？”
“我……”暮瑶有些气恼，跟了上去，“我来是有事情要和你说。”
“哦？公主请赐教。”玉殿臣的脚步却没有停下来。
到了前厅，玉殿臣坐了下来，暮瑶跟着坐到了他的对面，直勾勾地看着他。
“公主，有什么事快说，微臣很忙。”端起一杯茶，玉殿臣轻轻吹了两下。
“我喜欢你，我要你做我的驸马。”玉殿臣一听，稍稍僵了一下，然后送茶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
周围的下人都愣了一下，偷偷瞥了一下暮瑶。
倒是暮瑶，没有任何不好意思。
“公主身份尊贵，玉某怎么高攀的上？公主千金之躯，注定了要成为王妃，区区丞相夫人未免太委屈了公主。”淡淡地说着，玉殿臣始终不曾抬眼看暮瑶一眼。
“就这么定了。你是我的驸马。”暮瑶也端了茶，喝了起来。“父皇会同意的，只要父皇同意，你们的皇帝陛下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反正两个皇族通婚吗，姐姐已经嫁了过来，顶多再让哥哥娶你们的公主。”
暮瑶说的轻松，像是买卖东西。
“噹”一声，盖子落在了茶杯上。
“公主，在下高攀不上。”玉殿臣回头看向了暮瑶，眸光冰冷。
“你不愿意。”暮瑶终于知道了玉殿臣的意思，有些恼了，“为什么？我堂堂公主配不上你玉殿臣吗？”
“是微臣配不上公主。”
“为什么？为什么不愿意。”暮瑶看着玉殿臣，眸中闪着愤恨，“是为了那个红衣刺客。我没说错吧？”
“公主，说话请注意分寸。”回过头，玉殿臣不再理会暮瑶，眸光落在远处。
天已经黑了下来，月也已经升起。
“难道我说错了吗？”暮瑶霍的一声站了起来。
“公主殿下，说话要有证据。”玉殿臣也缓缓地站了起来，朝暮瑶淡淡一笑，“公主殿下一口咬定刺客在微臣府上，证据呢？公主殿下搜也搜过了，还不死心吗？”
算了，等她嫁过来，什么刺客，什么妾，都让她们通通滚蛋！
转念一想，暮瑶笑了起来。“好，我先回去，记住，你是我的驸马。我暮瑶想得到的，不会放手。”
拿起马鞭，暮瑶大步出了门，跨上来时的马，疾驰而去。
看了一眼那远去的身影，玉殿臣转身，回了自己的书房。
不知，今晚，她会不会来？直觉告诉他，他应该等。
脚尖掠过林尖，枝叶沙沙作响。红绡招招，黑发纷扬，妩媚异常。
突然，一道蓝光急闪，她头微微一偏，躲过，只是几缕青丝翩翩零落。
“谁？”她停下，飘在林尖，四处望去。
七星镖，这个世界上会用的人不多，达到如此境界的人，更是屈指可数，应该是寒月山庄的人。
“贱人！”尖利的女声传来，望去是一个少女，和笑百媚年纪相仿，朦胧的月色下看不清她的长相。她的身后，是一个男子。
“你们是什么人？虽说我笑百媚是杀手，杀人要收钱，可是偶尔也做亏本生意。”她笑，盈盈眼波，朦胧的月色下泛着粼粼的光，撩拨的那男子吃吃地看着他。
“哼！我就告诉你，省的你死在谁手上多不知道！我是孟剑翘，我哥哥孟剑尧。今天，我们是来替爹爹报仇的！”
原来，是孟星野的幼子幼女。
“哦？”她笑，日月无光，“那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那就试试！”蓝光急闪，密集像暴雨向笑百媚袭去。孟家兄妹同时进攻。
身形灵巧，笑百媚一一躲过。
“你们，还差了一点。”她笑，天地失色。
孟剑尧身体一滞。
她笑，带着狼的凶残，蓝光向孟剑尧袭去。
“闪开！”孟剑翘推了一把孟剑尧，孟剑尧才躲过一劫。
“真是不该让你来！你和爹爹一样没用！”孟剑翘恨铁不成。
“我……”孟剑尧低下头去，很是羞愧。
“杀我，你们兄妹不够格！”她笑，带着狼的凶残。蓝光密集地向孟家兄妹袭去。
两人急闪，也及时回击。
越战越烈，她越笑越媚，孟剑尧越看越失神，孟剑翘一人又要进攻，又要防守，还要时不时保护孟剑尧，越来越处于下风。
“走！”孟剑翘将手中的七星镖一起撒了出来，拎着魂不守舍的孟剑尧赶紧提气远去。
笑百媚急闪，手背上却还是被划了一支七星镖击中，鲜红的口子，淋淋地滴着血。
丝毫不在意，看着兄妹二人离去的方向，她笑，带着狼的凶残，冰冷无比，妩媚无比。
书房内，檀香伴着墨香袅袅袭人，熏的人衣袂带香。灯火依旧摇曳着，火苗上那一缕青烟幻化成无数的形象，最后散开去，窗中透出一片昏黄来，临窗而坐的，还是那白色的身影。面前的书已经翻了很久，却终究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心静不下来，总是希望着她能来。已经过了她平日来的时候，难道，自己的希望要落空了？
玉殿臣抬头看了一眼，剑眉微微蹙了起来，心中有些失落，正要低头，却发现月下，那骄傲如凤凰的身影飘然而来。
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低头，合上书，闭上眼，静静地等待她的到来。
“相爷。”
眼前的人，一如既往地闭着眼，嘴角向上扬起。
难道，他知道自己会来？
难道，他能掐会算？看到他的笑容，心里却没来由地安静了下来。
“笑姑娘今天好像来的比平时晚一些。”
“相爷是在等笑百媚吗？”她走进，笑着问，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
“是。等了好一会儿了。”他毫不隐瞒，“还以为笑姑娘不来了。”
一时，静了下来。四下寂静，静的尴尬。
她来做什么？
杀他！
怎么杀？他不会睁眼。
那还呆在这里干什么？不知道……
“笑姑娘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玉殿臣说道，笑着，温暖从容，仿佛他的对面站着的不是杀手而是故人。
只要他的眼睛闭着，她就是故人。呵呵，故人，敌人，只在这一层薄薄的眼睑。
“相爷面前，哪有笑百媚说话的份？”她被他惊回神来，笑着，柔美眼波中涌着杀气，盯着他的眼睛。
“相爷，你最近看什么书？”玉殿臣却不答话，只是淡淡地笑着，笑百媚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伸手，拿起玉殿臣面前摊着的书。
那一瞬间，他闻到刺鼻的血腥味，眉一皱。
“你受伤了。”
“一点小伤。不牢丞相费心。”她一怔，看了看自己的手背上鲜红的口子。笑着盯着他的眼睛。
盯着他的眼睛，已经成了她的习惯。
无语，剑眉微蹙，玉殿臣起身。
他要干什么？终于要对她下手了吗？
盯着靠近她的白色身影，笑百媚全神戒备。
“你等一下。”白色的身影越过她出了房门。看着暖色烛火下，那疾步远去的身影，笑百媚有些不解。
稳健的脚步声传来，由远及近，心中莫名悸动，她笑，笑容多了一分暖意，迎到门口，双手抱胸，慵懒地站着。
白色的身影越来越近，依旧闭着眼。
“笑姑娘，等我吗？”他笑，温暖却也戏谑，“我才刚离开一会儿而已。”
“相爷大驾，笑百媚怎么敢怠慢。”闪身，她进了书房，给玉殿臣让了道。
“手。”声音里多了几分严肃。
手？
犹豫着，她看到了他手上的伤药。
“手。”声音更加严肃。
缓缓地，她将手伸了过去，或许，潜意识里，她贪恋他的温度。
轻轻将手接住，白皙纤长的手指小心探着，终于碰到了湿热的伤口。
心，一颤。
拧开瓶盖，轻轻将伤药洒了上去。
“不要碰到水。”纱布一圈一圈地轻轻绕着。
看着眼前的男子，笑百媚妩媚犀利的眼神多了几分迷蒙。
包好了，她竟忘了将手取出，只是看着他，看着他闭着的眼睛，看着他英气的剑眉，看着他英挺的鼻梁，看着他微抿的薄唇……
以为再也握不到，现在却实实在在地在自己的手里。玉殿臣稍稍用了用力。
手上的力道加大，笑百媚惊回神来，抽出手来。
“谢过相爷了。”她笑，盯着他的闭着的眼，暗藏着狼的凶残。
“有人找你寻仇？”他问，神情严肃。
“像笑百媚这样刀头添血，跑江湖的人，有人寻仇，再正常不过。”她笑，说的云淡风轻。
“是谁？”他问，不容抗拒。
“笑百媚的私事，相爷就不必费心了。时候不早了，笑百媚先走了。”看着他坚决的神情，她突然有种莫名的慌乱。怕什么？怕他介入她更多的生活。
红绡招招，黑发纷扬，像极了骄傲的凤凰，月下骄傲的凤凰。
睁眼，他起身，看着她远去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如霜月光打在他的琥珀色眸子上，竟泛着溶溶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