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国皇帝陛下。”芈阳国主举起了酒杯，“昨夜遇袭，真是敝国防范疏忽了。还请梁国皇帝陛下见谅。这杯酒就算是压惊了。”
“好。”梁国皇帝的脸色不是很好看，昨夜，他确实很气愤。身为芈阳丞相，玉殿臣竟然先行离开，这让他怀疑昨夜刺客的身份，也怀疑芈阳的友好诚意。
但是，他还是举了杯。
“玉丞相。”皇帝察觉了梁国皇帝的意思，转向玉殿臣，“昨夜的刺客呢？听说，昨夜还有一个女刺客没有被击毙。”
太子虽然已婚，但是作为储君，还是出席了宴会，看了一眼玉殿臣，有些隐忧。
“回陛下。昨夜，那女刺客毒发身亡了。”玉殿臣放下手中的酒杯，朝皇帝作了一揖。
“真的？”最年幼的九皇子一时口无遮拦，说了一句。
“怀王殿下。”玉殿臣朝向怀王，恭敬，但是恭敬的单薄，让年仅14岁的怀王怔了一怔，“微臣虽然不是什么惊世之才，但也懂得分辨一个人是死是活。”
席上顿时没有了声音，鸦雀无声。
苏王已婚，没有出席。
宁王一听，心中一揪，面如土色，仿佛周身都冷了起来。
可是，好像哪里不对。笑百媚行刺玉殿臣从来没有出过事，他总觉得笑百媚没有出事。
到底有没有？宁王的头有些疼了起来。
“真的死了吗？”暮瑶有些不相信，问了一句。她可不觉得玉殿臣会让那个女子死。
“公主殿下要是不放心，可以到寒舍去搜。”玉殿臣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面无表情，眸光深邃，看不出喜怒。
“好啊，我会去的。”愣了一下，打起了坏注意，暮瑶贼贼地笑了，眸中闪着晶莹的光。
“玉丞相说笑了。”太子打了个圆场，“玉丞相又岂会包庇刺客？既然玉丞相说刺客死了，刺客自然是死了。”
“那微臣就恭候公主殿下大驾了。”自己斟了一杯，玉殿臣微微抿了一口，瞥了一眼有些尴尬的太子。
“暮瑶。”梁国皇帝皱着眉看了一眼玉殿臣，呵斥了一声。
暮瑶却全然不在意，调皮地冲着梁国皇帝笑笑。
“宁王，敬暮瑶公主一杯啊。”冲宁王说道，皇帝笑笑。
宁王是众未婚皇子中最年长的，皇帝此举意图太明显，惹的其他垂青暮瑶的未婚皇子一阵不甘，都纷纷瞥了一眼宁王。
扬起笑脸，宁王看上去丰神俊朗，朝暮瑶举了举杯：“暮瑶公主，本王敬你。”
娶了这个暮瑶公主，可是对自己将来的宏图霸业很有帮助的。宁王尽量使自己看起来最迷人。
“哦，宁王殿下客气了。”一直盯着玉殿臣，暮瑶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朝宁王举了举杯，一饮而尽。
宁王频频向暮瑶举杯，暗送秋波。其他皇子也不示弱，都向暮瑶示好。
出于真心的爱慕也好，处于对暮瑶身后势力的觊觎也好，总之，暮瑶成了宴会的焦点。
可是，她的目光，却始终落在对面那个温润如玉的白色身影上，不曾离开。
“昨天怎么回事？还是血理门吗？”进了东宫，玉殿臣静静地坐在床沿上，看着玉殿春。太子立在一旁，有些焦急。
“是。”玉殿春依旧没有起色，脸色苍白，其若游丝，随时都会死去的样子。玉殿臣伸手撩了撩她额上的发。
“小姐该喝药了。”兰舟也瘦了一圈，端了一碗参汤进来。
“我来。”
玉殿臣伸手要接，却被太子接了过去。
“我来。”太子扶起玉殿春，让她靠着自己，神情温柔地看着玉殿春，“殿春，喝药了，不苦的。”声声轻柔，带着无限的宠溺。
怔怔地收回手，玉殿臣看着太子一小勺一小勺地喂着。
如果这辈子，你能待殿春始终如一，我玉殿臣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只是，帝王的爱，何其短，何其假？
黑色的药汁从嘴角滑下，划过白皙的脸颊，太子总是细心地替她擦去，眸中缱绻万千，没有一丝不耐烦。
“昨夜，可有什么进展没有？”一小碗参汤竟然喂了一炷香的时间。太子轻轻地扶玉殿春躺下，温柔地掖好被角，问了一句。
“没有。”盯着玉殿春那苍白的脸颊，玉殿臣心中惶恐起来，仿佛她随时都会死去，别过脸去，起身。
“没有？”太子也起身跟了过来，“那怎么办？”
玉殿春最喜欢殿春芍药。
太子因为殿春不能再出门，就将园中的殿春搬进了房中，如今，那些殿春芍药正开的艳。玉殿臣走了过去，轻轻抚了起来。
“这次，可能他们会收敛，以后，我们再查，就难了。”声音温润如玉，却也带着些许沧桑，“不过，微臣会继续查。就算是把整个芈阳翻个遍，将朝中的势力一一打散，微臣也在所不惜。”
“我知道，你会这么做。”太子走了过去，“我也信你有这个能力。但是，我是殿春的丈夫，我不想袖手旁观，什么都不做。”
眼前的太子，深情而内疚，玉殿臣瞥了他一眼，目光投向了床上昏迷的玉殿春，眸光闪了闪。
“殿下不是什么都不做。殿下好好照顾太子妃就是了。”转身，玉殿臣出东宫，没有片刻停留。白色的身影在绵长且华贵的玉阶上像是一道华丽却沧桑的光，华丽的飘渺，却也沉重的真实。
“这是什么？光有叶子，没有花？养它做什么？”拨弄着眼前的一盆花草，暮瑶的目光却四处搜寻着，搜寻着那一道白色的光。
“这是昙花。只在夜间开放，花绽放的时间很短，所以，格外珍贵。”看着眼前的昙花，宁王笑着，笑意却未达冰冷的眼底。
笑百媚……
脑海中，那一抹鲜红的艳影，是不是从此就再也看不到……
阳光灿烂，暑意正浓，宁王额头的汗，却是冰的。
抬眼，看着身边那清丽的身影，宁王的眼神阴骘起来……
不是眼前这个人，笑百媚不会中毒……
遍寻不着，暮瑶有些失望，转身幽幽地说道：“天很热，我想回去了。”
“好啊，那本王送暮瑶公主回去。”收起刚才的阴沉，宁王换上一脸的灿笑。众未婚皇子心中暗恨。
“呵呵，看看，他们多配。”凉亭中，两国国主相对而坐，满桌的美酒珍馐。芈阳皇帝看到相伴而来的宁王和暮瑶笑着捋了捋胡子。
宁王，高大，挺拔，看上去很是健壮。
梁国皇帝也很满意，笑了笑。“是啊，是很配。”
听了梁国皇帝的话，芈阳皇帝更加开心。“哦……英雄所见略同啊，哈哈……咱们又要做儿女亲家了……”
梁国皇帝也大笑了起来，两人举杯，一口饮下。
“初弦，以后要多照顾着点暮瑶。她小，不懂事。”梁国皇帝朝自己的长女看了一眼，笑容敛了起来，这个女儿，对不住她啊。
“是啊，初弦，以后你们不仅是姐妹，也是妯娌，要好好照应着点。”芈阳皇帝也看向了初弦，朝她笑笑。
“是。”初弦点了点头，朝宁王和暮瑶看去。眉宇间不免升起些许愁绪来，都是女儿家，暮瑶的心思，昨天在宴会上就看的很清楚。那丫头，似乎中意玉殿臣啊。以她的骄纵脾气，还指不定这事怎么发展呢？
“父皇，皇帝陛下，你们笑什么呢？”看着两个皇帝开心地笑着，暮瑶也笑了起来，挽着自己父亲的胳膊撒起娇来。
宁王进了亭子，向两位皇帝作揖行礼，恭敬地站在一边。
“暮瑶啊，有什么想玩的地方，让宁王带你去，好好玩，玩个痛快啊。”芈阳皇帝看着暮瑶一脸慈祥。
“好啊，听说芈都郊外有个湖，叫心然湖，很漂亮，我正想去呢。不过，要是玉丞相能陪我去就好了。”暮瑶笑着，小辫儿轻轻晃着。
听着的人都愣了一下。
“暮瑶，想去，让宁王陪你去吧。玉丞相总归不合适。”梁国皇帝看了一眼周围尴尬的场面，赶紧说道。
“有什么不合适的？”暮瑶当然知道自己父亲的意思，昨天晚上就说过这个问题。“为什么宁王可以，玉丞相不行？”
梁国皇帝看到了女儿调皮地眨着眼睛，又不能明说，一时语结。
“暮瑶啊，玉丞相操劳国事，恐怕没有空闲。”芈阳皇帝的脸有些僵了下来。
玉殿臣如今在朝中，已经是呼风唤雨，连他这个皇帝都要惧他三分，奈何他不得。如果，玉殿臣再娶了暮瑶，这江山也许真的改姓玉了。
不是自己的父亲，暮瑶也不好撒娇，只能悻悻地说道：“这样啊，那就让宁王陪着去好了。”
看着那调皮的身影，宁王很是不耐烦，也很愤恨，恨不得捏碎了她，脸上却还是一脸的笑意。
“能陪公主游湖，是本王的荣幸。”
转过身，暮瑶冲宁王一脸灿笑：“那就谢过宁王了。有劳宁王大驾了。”
哼！去不去还不是本公主说了算！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哼！先把你娶到手，到时候，看本王怎么报笑百媚那一箭之仇！
所有人都笑着，却是各有各的深意，仿佛连阳光都凉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