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孟和却笑了,笑的惨然,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因为不是他所以是谁都无所谓。
崖边的男子痴呆的跌坐在那里,脱掉了皇帝身上的那份威仪,此时他只是失去心爱之人的普通男子,却让人觉得有些可怜。
蓦地似乎想起什么,毅然起身吩咐道:“给朕下去找!”仅仅是尸首,他也要将她带回身边,他在祈祷,或许,或许她还没有死,还在等着自己,即使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二十万大军加上喀尔喀的十万共计三十万,将整个崖底搜了三天三夜,却仍旧没有寻得半点影子,众人纷纷猜测,十有八九是被野兽吞食了,但是却没有人敢把这个事实告诉他。他自己有何尝不知道,但是心底总还是盼着些希望,希望可以有奇迹。
崖顶是光秃秃的草原,但是崖下却是另一番景象,因为有密布的暗河和湖泊所以树木长得很是茂盛,顺着陡峭的山壁网上看遮天蔽日看不到崖顶的景象,这望不见顶的山崖似乎让他绝望了。
大军逗留的时间太长,国不可一日无君,朝中已经送来奏折喀尔喀已退请皇上回京了。难道今生便如此两隔了么?
草原的天空比长安城多了一份清明,仅带着几名侍卫出了汗宫在这广袤无边的草原上整个心似乎都已经防控,这草长得很快,转眼间便已经没过了人的脚踝,他不仅想,她是否也曾经像自己一样在这草原上独自漫步,那时的她心里在想着什么?他忍不住去猜测。羽灵,你是否还在,还在等着朕去找你。
走到崖边,侍卫紧紧地将他护卫住,垂眸看着这荒凉的山崖,原来是如此的深不见底,可能人们无法想象它底下的树木是如何的参天蔽日。却蓦地想起连日来一直在崖底寻找是否她并未跌落到崖底,有可能……他被自己的想法所震撼,不顾侍卫的阻拦拔出佩剑便施展轻功向崖底飞去,每到一段距离便将剑插在岩石间向下一处飞去,越往下岩壁上长出的草木便越茂盛,也越来越粗壮。猛然发现一根粗壮的横木上飘然的挂着一块白色的绢布,飞身过去捡起绢布的手却有些颤抖上面斑驳的血迹却如傲雪的红梅深深刺伤着他的双眸,只期盼她还活着。
直到崖底除了那一块带血的白绢,他,什么也没有发现,终于支撑不住,颓然倒下任凭缓缓流淌的溪流冲刷着他疲惫的身躯。
一阵淡淡的血腥的味道伴随着一丝丝的香甜的气息,顺着溪水缓缓流过,哪里来的血腥的气息,难道说……
匆忙起身顺着小溪往上游走去,刚刚跟上来的侍卫虽是不解却也跟上了他的脚步。
沿着清浅的溪流,走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发现一个十四五岁的姑娘在溪边洗着什么。慢慢靠近才发现她洗的是包扎伤口的纱带和衣衫。
那白色纱衣上的血迹经过水的漂洗还是那般触目惊心。
“姑娘,可否让我见一见这衣衫的主人。”只愿这衣衫是她的。
“你怎知这不是我的衣衫?”女孩问的有些天真,说的却是汉话。
“我认得这件衣服,还望姑娘带路。”
“公子,还是让属下先去探路吧。”吴建上前道。
女孩叱一声道:“不愿去就算了,我也不知道你们是不是好人,万一要是害姐姐的人怎么办!?”
“姑娘请放心,我等绝对没有恶意,你说的那位姐姐有可能是我一直在寻找的心爱之人,还望姑娘成全。”
女孩细细打量着他,纵然此时的他有些狼狈,但是眉眼间的威严却不能让人忽视,此人器宇不凡,再加上身后的四个护卫的仪表断定,此人身份不凡。或许他就是姐姐在昏迷中不断呼唤的那个“皇上?”,虽然她不懂皇上究竟是什么,问过爷爷,爷爷告诉他这只是个人名。
但是这个“皇上”的眼中的悲伤却莫名的使人心疼,或许他就是姐姐要找的人,心软了,便道:“你们跟我来吧。”
跟着女孩穿过一条条狭窄的小路,越走越昏暗,路也越来越窄,吴建等人警惕了起来,穿过一片浓密的布满灌木树丛却豁然开朗,前方是宛若世外桃源般的景色,无心欣赏这小桥流水如梦如幻的景色,穿过石桥不远处便有一座精致朴素的木屋,木屋外有一个小小厨房正冒着些袅袅的青烟,小小的院落里却晒满了各种药材。
“爷爷,我回来了!”女孩兴奋的喊着,厨房内一个白须的老人走了出来,慈爱的摸了摸女孩的发:“又去淘气了吧?”
女孩有些不满嘟着嘴道:“才没有呢,我是去给姐姐洗东西去了。”回头看了看身后的男子,邀功道:“而且我还带来了姐姐的爱人。”
看到李琰,老人的脸色显得有些不好看,威严道:“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嘛,他们身份不明就往谷里带,万一他要是来害那位姑娘的怎么办?”
“看着他们,不像啊。”女孩有些委屈。
“老人家,冒昧打扰了,在下没有什么恶意,我等只是来确认一下那位姑娘是否是在下要寻找的人。”
“那么公子可否告知小老儿您与那位姑娘是什么关系?”
“是我心爱之人。”
老人叹了口气淡淡道:“请公子跟我来吧。”
走进木屋左侧的一个房间,简陋的床板上躺着一个虚弱的女子,玉颈上缠着厚厚的纱布,面色苍白,原本娇嫩的红唇似乎没有了颜色,微微起伏的胸口表明她仍然活着。
一步步靠近,她的味道也越来越清晰,但是她的模样却变得越来越模糊。
走到床边紧紧握住她冰凉的手,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羽灵。”低声轻唤,将那双苍凉的手紧紧地靠在自己的胸口。
长长的睫毛轻轻的颤动,双眸缓缓睁开,看到床榻边熟悉的身影,苍白的唇微微弯起:“皇上,羽灵,等到您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