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满园千姿百态的菊花,太皇太后的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
‘娘娘。’身后传来,顾嬷嬷小心翼翼的声音。
‘何事?’太皇太后弯着腰继续修建者身前的花朵。
‘皇上,皇上他……’顾嬷嬷不知该如何继续说下去。
太皇太后起身,屏退了所有的宫人,对顾嬷嬷道:‘继续说。’
‘皇上,将蓝宫人赏给了喀尔喀部的孟和太子。’顾嬷嬷小心翼翼的说着。
太皇太后身形一顿,猛然回身,‘你说什么?’
‘回娘娘,是昨日宴会,皇上亲自答应的孟和太子的请求,两日后,就要羽灵随使者回喀尔喀部。’
‘荒唐!’太皇太后愤怒不已。‘来人!摆驾未央宫。’
太皇太后一行到达未央宫时并没有见到李琰,值守太监回:‘皇上,去后宫去给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请安了,这会子,应该再去康泰殿的路上。’
‘那,哀家就在这里等着皇帝。’说完便到了偏殿。‘羽灵那丫头呢?’没有见到羽灵,太皇太后禁不住问道。
‘回娘娘,羽灵宫人今儿个一大早就出门了,奴才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约莫一个时辰后,大殿响起了声音,‘皇上,太皇太后在侧殿等您。’
‘朕知道了,下去吧。’
‘是。’
遣退身后的一干宫人,李琰捏了捏紧皱的眉宇,他知道皇祖母此次来是何用意。
偏殿的门被打开,太皇太后出来后,紧盯着李琰不放。
‘皇祖母这么早为何会在未央宫,孙儿还喂给皇祖母请安。’语气平淡。
‘皇帝,你究竟为何要那么做?’太皇太后怒问。
‘皇祖母所指何事?’他反问道。
‘哀家所指何事,想必皇帝心知肚明。’
李琰冷笑道:‘哦?若是皇祖母试音羽灵之事的话,就不要开口了。’
‘皇帝,你知不知道,此事兹事体大,羽灵已经是你的人,皇宫上下人尽皆知,如今你把她赏赐给喀尔喀部落的太子,且不说你的脸面不好看,难道孟和太子也不嫌弃么?’
‘呵呵…,他为何会嫌弃,是他主动向朕求的,朕只不过是做一个顺水人情罢了。’
‘皇上!难道,你就不担心羽灵那丫头,会恨你么?’
‘朕,心意已决!皇祖母多说无益。’说完转身离去,只是那紧握的双手,泄露了他的心事,恨?就让她恨吧。
看着他决绝的背影,太皇太后,颓然后退,幸得被顾嬷嬷扶住,‘太皇太后。’顾嬷嬷担心的唤着。
‘难道,就这么完了么,哀家的所有心血,就这样白费了么?’失神的低喃。
羽灵回到以前居住的房间,将房门紧闭,倚在房门颓然坐在地上,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不敢放声痛哭,就这样只手捂住胸口压抑的哭泣,另一只手不断收紧,指甲嵌进肉里,鲜血渗出染红了淡蓝色的衣衫。
在去喀尔喀的前一夜,皇帝摆宴为喀尔喀使者践行,场面虽然没有接风宴的排场大,但是六品以上的官员全部到场,其规模也是非同一般了,此次御宴没有在广德殿举行,而是摆在了御花园御风亭。
虽说已经开始入秋,但是御花园内除了菊花意外倒也是还有不少别的稀奇的花开得艳丽,御风亭虽说是一座亭子,但是却是两座亭子相连而成,分别是御亭和风亭,两座亭子由六米长的长廊相连,两座亭子外形相差不大,都是玲珑八角造型,只不过御亭相较风亭稍大一些,里面的摆设也不尽相同,御亭一般是在宴会时主要是有皇帝以及后宫地位较高的女子所在,此次就只是有些地位的大臣有幸与皇帝同在御亭了,整个御风亭连同长廊的两侧摆满了宴席,在御亭中间,有一方区间是舞姬跳舞的所在,乐师则在御亭的一隅。
宴席一开始时,众人因为皇帝在场,因此有些拘谨,但是酒过三巡,有些人的胆子也便放开了,突然有一人问道:‘今日怎么不见主角到场啊。’
‘主角?还缺谁啊,这不是全在场么,李大人不会是喝醉了吧?’一人回道。
只见李大人摇摇晃晃的从座位上站起来打着酒嗝道:‘当然是宫人蓝羽灵了,听闻蓝宫人美貌是天下一绝,皇上,呃,不是把她赏给孟和太子了么?这,呃,这种场合,怎么能没有她呢?臣等都想一睹这蓝宫人的风采。’
李琰的神色闪了闪,没有说话,只是脸上的笑意不复存在,眼底浮起一层冰霜,气氛降至冰点,歌舞虽然还在继续,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异常的寒冷。
‘李大人喝醉了。’有人担心的提醒着他,但是这个李大人仍旧不知死活的道:‘我,呃,我没醉,皇上既然把她赏给了孟和太子,呃,那么就是不在意她了,呃,那么久不用,不用在藏着掖着了,呃,对吧皇上。’说完还笑看着李琰,丝毫没有看到李琰眼中的怒火。
‘李大人……’在场所有人都在为这个李大人捏了一把汗。
良久,就在众人以为,李大人必死无疑之时,李琰的嘴角却勾了起来,笑道:‘呵呵,离爱情所言不虚,只是,朕已经将蓝宫人赏给了么孟和太子,因此若是要让着蓝宫人出来见大家一面,恐怕还要,孟和太子答应才是。’说完看向一边的孟和。
只见孟放下酒杯,对李琰道:‘回陛下,我们草原儿女没有那么多的讲究,而且臣也已经许久没有见到她了。’
‘那,爱卿的意思,便是同意羽灵前来了?’李琰淡淡的问道。
‘是。’
‘来人。’李琰唤道。
‘奴才在。’一直候在一旁的洪七上前应道。
‘传,羽灵前来。’
‘是。’洪七领命刚要离去。
‘等一下,告诉她,今日日子有些特殊,让她打扮一些。’
‘奴才遵旨。’洪七领旨离去。
洪七差人前来传旨时,羽灵正在自己房间窗前,擦拭一把精致的琵琶,动作缓慢优雅,小心翼翼,仿佛那是世上最珍贵的物品。
月亮的光辉,打在她的身上宛若仙子一般。
小太监不忍打破这一幕,但是无奈皇上御命,不敢违抗,只得轻声道:‘蓝宫人,皇上有旨,命你前去御风亭。’
羽灵顿了一下,停下手中的动作,淡淡道了一声:‘好。’
小太监接着道:‘皇上还说了,要姑娘打扮一些。’
‘铮……’预拨琴弦的手顿了一下,琵琶发出一声铮鸣。顿了顿道:‘知道了,你先去吧,告诉皇上,奴婢随后便到。’
小太监离开后随手将门带上了,羽灵将琵琶放在案上,起身,走到衣橱前,将许久未穿的衣衫拿出,走到屏风后换上,眼角的泪一滴滴滴落在白色的衣衫上,走到镜前坐下,看着镜中的自己,抬手将泪用指尖一滴滴擦净,打开妆奁,在不施粉黛的脸上轻轻涂抹着,没有太多的修饰,只是在额上画了一只紫色的丁香娇艳欲滴,柔顺的长发轻轻挽起,却格外妖娆。
走到窗前抱起琵琶,打开门,迎着月光走向御风亭。
此时的御风亭,已经有人等的不耐烦了,吵嚷着:‘好大的架子,皇上吩咐竟然这么久没有来。’
李琰也微微皱着眉头,有些不悦。
此时亭外却突然传来天籁般的嗓音:‘奴婢来迟,让皇上及各位大人久等了。’
众人顿时停住了聒噪与不耐。
一阵微风将亭子周围的黄色纱幔轻轻吹起,一位身穿白色羽衣怀抱琵琶的女子款款而来,在场所有人几乎忘记了呼吸,眼前的女子美得仿若不是凡人,发丝微笼,额间那枚紫色的丁香格外的谣言,衬得她脱尘的气质上多了一丝妖娆。
歌舞已停,舞姬缓缓退场,走到御亭的中央,微微垂首,一缕碎发划过脸庞,更显妩媚,怀抱琵琶盈盈一拜道:‘奴婢拜见皇上。’声音若泉水击石,悦耳动听。
‘平身。’李琰的神色有些不自然,自己从来都没有见过她这般,没想到,她,竟然可以美得这般惊心动魄。
在场的旁人早已痴醉,在场的娜仁托娅公主已经是绝色,没有想到眼前的女子竟然这般,这般令人惊叹。
羽灵起身转过身对孟和施礼道:‘见过孟和太子。’
孟和回过神,有些窘迫,笑道:‘免礼。’没有想到她今晚又让自己见到了她的另一面,竟这般美好。
羽灵起身,微微一笑,倾国倾城。
不敢回头去看李辉,她知道此时他的眼中定是充满悲伤与痛惜。
转过身看着李琰淡淡笑道:‘皇上,奴婢明日便会离开长安,入宫以来,皇上对奴婢照顾有加,奴婢无以为报,可否让奴婢献上一曲,以表谢恩。’
她说的云淡风轻,落在他的心中却似千斤重,‘照顾有加’,多么讽刺的字眼。‘好。’艰难的吐出一个字,却沙哑无比。
宫人搬来一方圆凳,羽灵缓步走近,缓缓落座,玉手轻扬,露出莹白的皓腕,纤细的指尖轻抚琴弦,琴声陡然响起,曲调婉转,缓慢忧伤令人动容,时急时缓似有说不尽的幽怨愁思,繁急处如云锦裂帛,轻缓处如珠玉落水,末处曲调渐缓,却又突然戛然而止,似是愁怨未尽。
曲已结束,在场之人久久不能回神。
不知是谁突然说了一句‘好一曲昭君怨!’所有人方才醒悟。
李琰苦笑,‘昭君怨’她是把自己比作汉元帝了,呵呵,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确实满嘴的苦涩。
此时再好的曲子,也无人敢拍手称赞,只有李辉道:‘好曲。’
见此般场景,孟和与娜仁托娅亦不敢轻举妄动,只能随众人一般沉默。
羽灵起身,微微颔首道:‘奴婢献丑了。’顿了顿接着道:‘不知皇上还有何吩咐?’
李琰摇了摇头,自嘲的笑道:‘蓝羽灵,你还有什么,是朕不知道的?’
‘很多,以前只不过是皇上,不屑了解奴婢罢了。’她的语气听起来淡淡的,没有一丝起伏。
李琰起身,绕过御桌,缓步走到她的面前,伸手抬起她纤细的下巴,笑道:‘你真的让朕,很意外。’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不是么?’羽睫轻颤看着他。
放开她的下巴,转身叹了一声道:‘或许…。’
‘狗皇帝,纳命来。’一声暴喊,一个黑影从亭外飞进来,手中的利剑直向李琰刺去,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令所有人始料未及。
‘噗。’是利剑刺入身体的声音,没有感觉到疼痛,李琰睁开双眸,看着眼前那抹白色的身影缓缓倒下。
刺客也被这一幕惊呆了,不知该作何反应。
‘羽灵。’抽出佩剑猛地刺向黑衣人,刺客当场毙命。
‘羽灵,羽灵。’抱住倒在地上的羽灵,李琰心痛不已,鲜血汨汨而出,染红了雪白的羽衣,触目惊心。
‘传御医,快传御医!’李琰暴喝,所有人方才醒悟过来。
几名小太监惊慌失措的纷纷跑出去去传御医。
李琰就这样呆呆的抱着羽灵不知所措,‘羽灵你醒醒,醒醒羽灵……’
‘皇上,要先为她止血,皇上。’李辉急道,李琰仿若没有听到,不为所动。
无奈之下,李辉撕裂自己的衣袍为为羽灵止血。
‘你干什么!’李辉暴喝。
‘为她止血,难道皇上要让她血流而死么!’
夺过布条手忙脚乱的为她止血,但是血仿佛没有尽头一般,不停的从腹部的伤口往外涌,李琰更加恼怒。
孟和上前接过布条魏玉玲缠在伤口上‘送她回去吧。’
李琰起身将羽灵抱在怀中往未央宫走去,任凭鲜血沾染在那明黄的龙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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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二更,嘿嘿,已经开始虐男主了……